第89章 从此相见陌路人（2 / 2）
“少爷，这么快就吃好了？”下人不禁问了一句。高天赐没有出声，瞪了他一眼，就支开了人，独自一人在冰冷的大街上晃荡起来。他无法回忆这婚后的生活是怎样的糟糕，更不能忍受终日面对一个自己根本无法喜欢的女人。天赐将凄苦全都埋在了心里，唯有一个人的时候，他才能释放这痛苦。只是整个高家，他都显得多余，很多时候，他想逃离这里，去追逐自己的梦想。只是，作为男人，他还有太多不能割舍下的东西。比如，爱情！
不知不觉，天又飘起了雪来。这个冬天来得太晚，又是太长。恍如任何时候，都看不到春天的影子。走在密集的市集里，人群中，衣衫褴褛和呻吟声成了最不能抹去的画面。
“这位爷，赏点吃的的吧。”突然，一个抱着孩子的女人拉扯着他的衣角，怯怯的喊道。
天赐一愣，看着这样的画面，以及女人哀求的眼神，他久久不能释怀，将身上所有的票子都给了她。女人见到是钱，顿时喜出望外，又跪又磕，完全当他是神佛了。但偏偏，就在这个时候，不知哪里窜来更多的乞丐，竟然蜂拥而上，抢了女人手里的钱不说，还扭打成一团。
“我的钱啊，我的钱啊…不要抢…”
“是我的，是我的…”
“快给我…”
局面顿时无法开交，高天赐愣住了，正当他出神的时候，一个枪声，让一切都平静了下来。雪花依旧飘着，落在了人们的头上，肩上，**的脚上。马队长听说市集上有人闹事，就让巡捕房带着人赶了过来，见到高天赐的时候，巡捕房的人有些意外。
“高少爷，没事吧？这么烂民没伤着你吧？”
“哦，我没事。”
“来人，把他们都给我一一带走。”
“你要带他们去哪里？”
“这就是巡捕房的事情了，高少爷还是别知道的好。”说着，巡捕房抓了一拨人给带走了，其中包括那个抱着孩子的女人。天赐无法直视这样的画面，心里掀起一阵疼痛，转身跑开了。他开始有些困惑，不明白自己这样活着是为了什么？当初选择去留洋，为的就是回来作一番革命事业。深受孙中山思想，更是坚定了他当时的心情。只是回来的时候，一切都变了，一切都由不得他自己做主。就连个人的幸福也得父母操办，对方是谁，长什么样子，有无感情，似乎都成包办婚姻里最不会被在乎的感受。天赐心里的怨一直在积累着，可他明白，他不是女人，不能只像女人一般成了怨妇。
“哎呦，大爷，进来喝杯酒再走啊…咱们苏红院可来了新花魁啊，堪比赛金花呀。”突然，他走进一边热闹的烟花之地，四周几乎都是窑子巷子聚集一起。高天赐一愣，抬眼一看，顿时怔住了——他竟然无端的走到了苏红院。
“少爷，进来坐坐，听听小曲喝喝水酒…”一个姑娘忽然走了过来，拉扯着他的胳膊，说道。“对不起，我今天没带钱…”天赐怯怯的说道，想着这里曾是他第一次遇见青衣的地方，心里就掀起一番感慨，顿时心酸。
“没事儿，可以赊账的。”
“真对不起…”天赐挣脱了姑娘的缠缚，低着脑袋，神色匆匆的走开了。
“啊…”突然，一个娇美的声音在耳畔传来。天赐一惊，只见是自己撞倒了一位姑娘，身着素朴，色带青绿，好似是个脱俗的仙儿落入凡间。
“小姐，你没事吧？”幽若搀扶起青衣，问道。青衣微微摇头，抬首顿时愣住了。
“是你？”
“…”天赐几乎是哑语了，完全说不出话来，他怎么也不会想到，心里想着她，她就突然出现了。幽若瞧见高天赐的时候也吃了一惊，但是没说话。青衣见他一直沉默的看着自己，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但心里就像是一潭清水被搅浑了。青衣无法告诉天赐，她想起了一切，但更无法面对。低下眉头，对幽若轻轻说道：“幽若，我们走吧。”
“是，小姐。”幽若怯怯说着，其实她并不愿看到这样的一幕，在她的心底，如果青衣和天赐修成正果，便是最好的了。就在两人从天赐身边走过的时候，天赐突然拉住了她的手腕，一句话都没说。青衣一愣，顿时心慌起来。幽若见两人都不说话，也不知道如何收场，但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人群里，两人如此僵持许久，旁人来来往往，恍如不曾注意。只是，烟花之所，又谁能注意？幽若实在看不下去，走到天赐跟前，说道：“天赐少爷，我们要回去了，你有什么话就快说吧。”
“白府不是这个方向。”
“我们是回苏红院——”
“苏红院？”天赐吃了一惊，转身诧异的盯着青衣，问道：“为什么回来了？”
“说来话长，天赐少爷要是没什么重要的事情，你就放了小姐的手腕吧。”幽若紧张的说着，生怕耽搁久了，被柳如烟发现了。天赐没再说话，盯着一直沉默的青衣，他的心顿时绞痛起来。许久，他的手，终于松开了，一言不发的转过身去，不再瞧她。
“小姐，我们走吧。”
青衣微微点头，随着幽若，消失在了人群里。
风起了，落了叶子，扬了红尘，模糊了眼睛…直到它停了，才发现原来是卷走了相思，才乱了心。天赐的心在乱世红尘中，早已乱了方寸，只是面对青衣，他只能任风吹走一切，包括煎熬的相思。
“小姐，刚刚那个人，你真的想不起来了吗？”幽若偷看着青衣，小心的问道。青衣没有说话，一直沉默着，直到进了苏红院，她才回去闺房，落下了泪。铜镜跟前，她披落下长发，拿起边上摆放的梳子，一边梳着长发，一边咽着泪水，直到绾起了青丝，盘出一朵珠花来。曾经，她幻想过，有朝一日凤冠霞帔嫁到高家去。但偏偏，造弄化人，她与高天赐之间终究是错过。
“我都看见了…”突然，柳如烟推开闺房的门走了进来，说道。
青衣一惊，慌了神，梳子顿时掉在了地上。她起身，怯怯的应了声：“如烟姐…”
“你此时的心情，我能明白。想当初，年少的时候，我也跟你一样，爱上一个男人。可是，我们终究无缘。他娶了别人，还生了个女儿，完全是辜负了当年给我誓言。”
青衣再次一惊，问道：“原来，如烟姐也…对不起，如烟姐。”
“没事。我只是希望你能忘记他，有些事情不能一直搁在心里，得扔去风里。”柳如烟说着，拍了拍她的肩膀，神色有些黯然。万丽君的不辞而别让她心里十分难过，却偏偏又帮了她一把，令得她难以分清自己的心情。“他过得不好，整个人都好憔悴，我看得心都碎了…”青衣说着，突然哭了起来。“如果当时，我跟他走就好了…”
“傻孩子，就算你真的跟他走了，就说明有幸福了吗？”如烟安慰着她，其实若是换成是她自己，兴许也是这样的想法。只是她明白，一切都不能回头了。“做我们这行的，就算再干净，别人也不会当你是黄花大闺女的。所以，只有靠自己才能活下去。”青衣微微点着头，但心里是痛苦的，她明白自己无法更改命运，也懂得如烟这番话的道理。所以，她能做的，就是死了心。却不曾料想，她与高天赐之间的缘分，并非因此就断了…
“好好休息，晚上还得唱几个曲子呢。”
“又是郭福才包了场子吗？”
“是啊，这种人就是拿钱瞧不起我们，不管也好，赚他的钱，心里舒服。”柳如烟说着，转身又离开了厢房。青衣神色黯然，想着回来的时候，听说郭香兰被赶出了苏红院，至今也没个下落，一心痛恨郭福才挥霍本属于她的家业，却时刻无法报仇。现如今，又被赶出了去，也不知道此时是在哪里。青衣这般想，不禁同情起她来。但怎么也不会想到，她与高天赐之间的幸福竟会毁在一个郭香兰的手上。而此时的郭香兰，正在李府当着下人的身份，却过着少奶奶的生活。日日夜夜与李翰宇在书房里尽情偷欢，更她得意的是，竟然将夕颜的孩子抱放在一边，看着两人这般荒诞。
“香兰，如果你不嫌弃的话，要不就嫁给我吧。”烟榻上，李翰宇搂着郭香兰，问道。
“哼，我才不要给你当小老婆呢。”郭香兰说着，坐起了身子，晃着两个雪白的大**，继续说道：“除非你娶我做大房的太太…”
李翰宇一惊，顿时意外，想不到一个窑子里的姑娘还有这样的口气。不过，他就是欣赏她这份骨气，否则又怎会被她迷得神魂颠倒的。“可你也知道，夕颜刚给我生了儿子，我不能随随便便就休了她吧？再说，她爹可是军阀头子呀，惹不起啊。”
“那你就别想娶我了——”郭香兰故意这般说着，下了烟榻，光着身子走到了斓兮边上，弯下腰去，差点是将自己的奶头子塞到了斓兮的小嘴跟前去。这让李翰宇看着欲罢不能，雪白的肌肤弯成一条光滑的曲线，明摆着是在引诱他啊。“香兰——”李翰宇穿上裤子，走了过去，从身后紧紧的搂住了她的两个**，说道：“香兰，你别折磨我啊。我是做梦也没想到，会把你带在身边寸步不离。大房太太做不了，可以做二房嘛。虽然委屈了你，但你是知道我的心意呀。”
“你真要娶我当二房？”郭香兰试探性的问道。
“不过，得给我时间…”
“男人说的话没一句话能信的。”
“我是认真的呀——”说着，抱起了她，又往烟榻上倒去…
书房外，突然一个丫鬟神色匆匆的走过，差点是撞在了花湘语的身上去。湘语一愣，见是夕颜身边的陪嫁丫鬟，感到意外。问道：“怎么了你？这样慌张？”
丫鬟见是花湘语，忙是应声说道：“对不起，十七太太。没碰着您吧？”
“我是问你为什么这样慌张？”
“没事，可能是小姐找我有事，我一时没敢过去，心里怕着慌。”说着，她低着脑袋，匆匆离开，但心里更是慌张了。花湘语觉得奇怪，看着丫鬟来的方向正是对着李翰宇的书房。难不成书房里有什么见不得人事？这般想着，她便匆匆赶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