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初战晋北（一）（2 / 2）

对于赵振中与周恩来之间的言辞交锋，阎锡山、黄绍竑两人面上肃然，心中却着实松了口气。其中，阎锡山的心情格外舒畅。不管怎样，对南京当局和阎锡山来说，民众党和中共不对付实属一件好事。至少，今后有可能利用这两党间的矛盾获得对南京或晋绥军有利的局面。

周恩来的心却在与赵振中的言辞交涉中开始逐渐下沉。朱德也满面肃然，皱眉思索。两人已经清楚的判断出，赵振中不但对中共过往历史有较为清晰的了解，也对苏联充满敌意。而这个敌意，却是来自苏联承继了沙俄割占中国大片领土的事实，来自苏联挑动外蒙古“独立”，以及中东路事件以来的中、苏矛盾。

每一个爱国的中国人都会对沙俄、苏联侵略中国的历史事实感到屈辱和愤怒，但作为对共产国际和苏共有着信仰并在其指示下从事中国**事业的党员，周恩来却无法对来自莫斯科的意旨置疑。

而从西北以前所发的声明和赵振中眼下所说来看，民众党和人民军是真想从苏联手中收复被其占领的150多万平方公里的领土，收复被苏联控制的外蒙古其他地区。这就决定了西北和苏联之间绝无缓和的可能而夹在其中的中共也将处境尴尬。

“赵，我们这次是来谈贸易通道事情的。其他的可先放一放。”见气氛有些紧张，黄绍竑赶忙打圆场道，“眼下西方列强指望不上，只有苏联愿意以贸易的形势向我国提供帮助，若西北不开放通道，那抗战形势必然会更加严峻。这样的形势想必赵也不愿意见到吧？无小说网不少字”

“南京当局成立以来，无视国计民生，忽略国防工业建设，一味打内战，说句不客气的话，造成眼下这种局面，南京当局难辞其咎”

抨击了一句之后，赵振中话锋一转，接着说道但黄说只有苏联愿意提供帮助，这却并非事实。从去年10月份兰芳共和国成立后，就谋求与中国建交，但南京当局却因该国是陈炯明等人所立，一直拖延不理。据我所知，兰芳虽然眼下没有空军力量不足，但包括重炮在内的陆军装备已完全实现自产。若是两国建交，国内军队不但能获得陆军装备，即便是飞机，也可由兰芳从西方国家购买后转运国内。放着同根同源的兰芳不求，却去求中国的大敌苏联，南京衮衮诸公将一党之私怨凌驾于国家、民族之上，这样的眼界和心胸……不说也罢”

有了山南出海通道，西北和兰芳之间可方便的进行物资、人员往来。虽说顶着个正常贸易往来的帽子，可实际情况却是难以隐瞒太久的。既然如此，赵振中便决定，索性利用眼下抗战的机会，促成兰芳和中国建交，让老蒋与英国人交涉，提前开辟滇缅物资通道。

眼下欧战未起，英、法、荷、美等国在南洋的力量也不容忽视，日军是不会在这个时候贸然对西方列强开战的。这就给海外物资经由缅甸、云南进入中国内地提供了可能。而从兰芳到缅甸仰光，既可通过马六甲海峡，也可从苏门答腊岛西部的印度洋抵达。只要老蒋能摆平英国人，再修筑好滇缅公路，那西南通道便可比原本历史上提前投入使用。

况且，让兰芳向国内提供陆军装备，也可使兰芳在今后几年内保持军工生产线的高速运转，为将来日军南下提早进行准备。这都是赵振中这些天通过电报往来和陈炯明等人沟通好的事情。就看老蒋如何选择了。

赵振中的设想让黄绍竑、阎锡山两人都是眼睛一亮。若能提早开辟一条经由兰芳抵达国内的海外物资通道，那确实不用再看老毛子的脸色。而周、朱两人却暗自叹息，赵振中连这都提前准备了，可见西北与苏联确实难以缓和。

“赵的意见我会向南京转达。不过，贵军此前在山南的行动，是否也是在开辟一条通道？贵党是否与兰芳有过接触？”黄绍竑却从赵振中的话语中看到另外的含义。

“我军在山南的行动除了要收复失地外，确实有开辟出海通道的意图在内。不过，因为沿途要跨越青藏高原，这条通道眼下仍处于建设之中。”既然山南通道眼下已成了事实，赵振中也便坦然承认，但对于和兰芳的关系却避重就轻，“我党不少人员曾在美国留学，而兰芳海外华人建立，难免有些私人关系。”

当日军在华北演习渐增，国内各方判断距离日军发动已然为时不远，但口号声远大于行动时，西北却在中、日战争全面爆发前就已经谋划并取得了出海通道民众党的这份眼光和能力让阎、黄、周、朱等人暗自心惊。而且，几人也能猜测得到，民众党和兰芳的关系绝非赵振中所说的那么简单，甚至两方达成更深程度的合作也未可知。

“赵，从外界报道看，贵军在山南作战使用的战机性能先进，其他装备也是不，不知能否向国内其他军队提供？也好增强国内抗日力量。”黄绍竑充满希望地问道。

“很抱歉，我们生产的装备数量不多，眼下只能满足人民军自身发展需要，还无法向外界提供。”赵振中婉言拒绝，“况且，国内军队的保密意识极差，连最高层中都有汉奸和间谍，将先进装备给你们，那几乎就相当于给了日本人或西方列强。而凭敌我双方在生产能力上的差异，届时，将给国内的抗战带来深重的灾难”

“让赵见笑了。眼下南京却是有人在出卖国家机密，至今尚未有头绪。”黄绍竑喟然长叹后，想想南京眼下那尚未有头绪的高层泄密案，也就不再提战机和装备的事情。

在8月11日的时候，老蒋召集南京当局军委会大员和各大战区的负责人，举行最高国防会议，研究对日作战方略。在这次会议上，老蒋等人决定：封锁江阴要塞一带的长江江面，阻止日军军舰由上海沿长江西进南京，同时截获长江之中的日本军舰和商船。

但这样一个最高军事会议，其内容却很快便被泄露出去没等老蒋的命令下达到部队，长江之中的日本军舰和商船就得到消息，纷纷沿江向出海口方向逃窜尽管老蒋命令空军追击，可最终却只俘获了两艘商船。

加上其后冯玉祥、张治中，还有老蒋等南京当局高层要员，又先后几次遇险，最高层有日本人耳目已几乎是众所周知的事情。只不过现在还没有最终确认到底是谁罢了。

当然，赵振中很清楚这是黄浚父子在泄密，可他又不是真的神仙，眼下是无法凭空指认的，只能由老蒋手下的那些干将们发挥去了。

“赵，那中、苏贸易通道的事情就真个不能商量？贵部与国内其他军队真的就不能合作抗战？”黄绍竑此番前来，身负老蒋嘱托，不得不再努力尝试一回。

“从新疆到内地的通道就不用想了眼下经外蒙、绥远、山西的通道尚未能利用，贵方还是抓紧利用这条通道吧。”赵振中提醒道，“至于合作抗战，我们可通过二战区与其他有关部队共享一些情报信息。但除了二战区司令部外，西北不会和其他方面发生正式接触。人民军肯定会对日作战，但只服从我党领导并坚持独立作战，不掺和到其他方面中去。”

顿了下，赵振中又补充说道虽然眼下举国抗战，可坦白地说，西北和国内、国外有关方面的藩篱仍在，将来政见也各不相同，强求合作，于事无补。况且，即便眼下国、共达成协定，合作抗战，可双方在根本问题上的分歧仍在。我敢肯定，不等抗战胜利，两党就会再次打起来”

对贸易通道的事，黄绍竑虽然感到遗憾，但想到西北在拒绝苏联物资过境的同时却又指点了另外一条海外通道，也应该可以弥补有关损失。当然，要想开通经由兰芳同向国内的物资通道，南京那边却还要费一番周折。

而赵振中后面对国、共两党将来的断言，却使得阎锡山、黄绍竑、周恩来、朱德四人各自警醒。在一致抗战的口号下，国、共两党之间的矛盾暂时被隐藏起来，但随着抗战形势的发展，特别是中共力量的壮大，势必引起老蒋的警觉和敌视。而随着地盘归属和施政方式争执地加深，加上原本就有10年内战所结下的仇恨，国共双方走向武力解决实属必然。

对于国共的将来，阎、黄、周、朱四人也有或多或少的认识。此番赵振中将话挑明后，阎、黄两人默不作声，周恩来皱皱眉头张口欲言，朱德却抢先哈哈一笑，说道赵未免过虑了。只要蒋委员长真心抗战，我党我军就真心联合他、拥护他我们也将在抗战这个大前提下，团结一致”

周恩来此前和赵振中在苏联问题上有过激烈争论，朱德不想他两人再次争执，便抢先开口将话题接了。

“将来结果如何，我们拭目以待。”赵振中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大家都是抗战友军，赵能否在物资方面给予我们一些帮助？”朱德趁机恳切地说道，“我们现在各方面物资都缺得很。”

赵振中看看眼前这位有些敦厚的长者，叹了口气，说道朱开口，按说我总该有所表示，但因各方面情况，却又不得不拒绝。一来，贵部现在是归南京当局统辖，各方面困难自应找南京解决，而不是找我们这个南京当局的敌对势力；二来，贵部和苏联之间存在太过深重的关系，我们不得不考虑，若将来西北与苏联发生战争，贵部的取舍，我们西北不想看到贵部拿着我们提供的装备掉转枪口和人民军作战。所以，只能抱歉了”

“赵，西北难道就不能通过和平方式，通过谈判来解决与苏联之间的矛盾吗？难道非要靠战争来解决矛盾？”周恩来皱眉问道。

“坦率地说，领土主权不容妥协对于苏联而言，他们现在是大国、强国，自然不会放弃已经吞进肚子里的150多万平方公里领土。而对中国来说，若任凭苏联占据原本属于中国的偌大疆土而无动于衷，那这个政府就是晚清政府，这个政府的领导人就等同于李鸿章”赵振中坚定地说道，“不管中国将来的政府会怎样，但我们西北是肯定要收回自鸦片战争以来所有被列强占据的领土这也是我党、我军的共识，同样不容妥协”

赵振中铿锵的话语让阎锡山等人多少都有些恍惚。从鸦片战争以来，中国失去的太多太多了，真有可能重新拿吗？

“若赵真有此心，将来又真有行动，不管怎样，黄某也愿追随骥尾，共襄盛举”黄绍竑率先说道。

“算我一个虽然上了岁数，不能冲锋陷阵，可摇旗呐喊的力气阎某还是有的”不管是真有此心，还是为了挤兑周、朱两人，一向不做赔本买卖的阎锡山竟也难得的慨然表态。

“做为中国军人，自然渴望国家统一、强盛，我们共产党人虽然现在条条框框有些多，可也同样不甘人后”尽管不能公然反对苏联，所说有些语焉不详，可朱德还是机智地表明了己方的态度。

这就象有人落水，当河边众人，包括六、七十岁的老头、老太太们都跳下去救人的时候，一个大小伙子哪怕不会水，但在众人的目光中恐怕他也会跳下去表明态度的。

周恩来和朱德两人交换了个眼神后，都暗暗点了一下头。有些问题虽然处理起来很艰难，可形势如此，也该提醒中央早做准备了，免得将来太过于被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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