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鸡飞(2 / 2)
戴邦玉想也没想,立马对小厮道:“快,跟着那辆车。”
“少爷,你不去仙府道院找那几个道姑了吗?”
“少爷我见了仙姑,哪还有心思弄道姑。”戴邦玉一想到傅卿和那模样身段,哈喇子都要流出来了:“给我跟紧了,等少爷我如了愿,重重有赏。”
小厮一见,就知道自家少爷一定又勾动肝火了,少爷吃肉,不知道他能不能捞点汤喝,小厮的心里也痒痒的。
“小姐,李护卫说,有一辆马车自打出了京城就一直跟着咱们。”半夏显得有些忧心忡忡。
木棉撩了帘子,朝外看了看。
宽阔的官道上,见来来往往车辆很多,扬起了一阵阵的灰尘。
她用帕子掩住了鼻子,手回头道:“这路上来来往往的车辆这么多,应该不是专门跟着咱们的吧。”
傅卿和也觉得可能性比较小,这毕竟是在京城,自己又贴了傅家的标志,那些拍花党劫匪大道小偷,只会挑初来乍到的生人下手,绝不敢动京城里面的人的。
“木棉说得对,不能因为人家跟我们走一条路就怀疑他们跟着我们。”傅卿和又道:“不过,小心点终归是好的,半夏,你跟李护卫说一声,让他跟二夫人那边的护卫说一声,另外,多注意那辆车。”
等到傅卿和她们拐上了潭拓寺那条路之后,后面的那辆马车就拐到了旁边的一条岔路了,两拨人分道扬镳。
傅卿和松了一口气,也觉得自己有些草木皆兵了,这件事情就当做一个小插曲,很快就被众人遗忘了。
戴邦玉推到傅卿宝溜之大吉,襄城伯府却鸡飞狗跳,乱成了一锅粥。
世子居然跟小厮做了那种事情,还被府里那么多下人看到了,襄城伯府沸沸扬扬,捂都捂不住。
世家大族之间,下人们也常有往来,他们也有自己的一张关系网,这消息到了下午就传开了。
襄城伯夫人十分生气。
儿子名声败坏,形象尽毁,儿媳又小产没能保住胎,这两件事情叠在一起令她气得心肝直颤。
帘子一动,一个仆妇走了进来:“夫人,人已经杖毙了。”
“下贱胚子,居然敢勾引世子,死不足惜。”杖死了那小厮,襄城伯夫人尤觉得不解恨:“将人丢到乱葬岗去给野狗吃。”
那仆妇心头一抖,低了头道:“是。”
“世子夫人醒了没有?”
“醒了,她已经知道孩子没有了,哭得很伤心。”
“唉。”襄城伯夫人紧缩眉头,叹了一口气,站了起来:“扶我去看看。”
刚走到院子门口,就听到傅卿宝歇斯底里的哭喊声:“我的儿啊,我苦命的孩儿,你怎么就这么去了,你丢下了为娘一个人,你让我怎么活啊?”
襄城伯夫人之前也小产过,她自然知道落胎之痛,听傅卿宝这撕心裂肺的哭声,她也觉得很难受。
她再次叹息,朝屋内走去。
傅卿宝还在哭:“我的儿啊,你好可怜啊,居然摊上这样狠心的父亲,你走了也好,省得跟为娘一起吃苦,那样的人,禽兽不如,对自己亲子都能下如此狠的手,畜生尚知舐犊,戴邦玉连畜生都不如啊。戴邦玉,你不得好死,不得好死。”
襄城伯夫人听了,脚步就生生停了下来。
跟着她的仆妇也是心头一跳,完了,世子是夫人的逆鳞,世子夫人这样说,夫人一定要生气了。
她抬头朝襄城伯夫人望去,就看到襄城伯夫人盛怒的脸上青筋都冒了出来,手指更是捏得紧紧的。
“为了还未成型的一块肉,她居然如此辱骂、诅咒夫婿,好歹毒的心。”襄城伯夫人阴恻恻地望着内室的门,目光几乎是如同刀子一般。
“为了她的儿子,就要咒我的儿子死,不怪玉哥儿跟她吵架,这样阴损的嘴里能说出什么好话,玉哥儿恐怕也是被逼急了才会这么做的。”
襄城伯夫人越想越怒,一颗心就偏到了儿子身上,这个原先令她十分满意的儿媳,如今竟一无是处。
夫婿出了这样的事情,名声有损,寻常妻室帮着遮掩还来不及,她倒好,不仅不帮着遮掩,反而让这件事情闹得人人皆知。
她难道竟不知道夫妻一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吗?
不仅如此,她居然还去跟玉哥儿拉扯,她明知道自己肚子里面有孩子,居然还以身试险,说明她根本没有把戴家的子嗣放在心上,自己曾再三叮嘱她一定要小心,没想到孩子还是丢了。
说不定她早就跟玉哥儿生了嫌隙了,所以故意谋害戴家的子嗣呢。
襄城伯夫人自己是小妾扶正的,她不识字,只知道怎么取悦男人,连管家打理内宅都磕磕绊绊的,因此很多世家夫人都看她不起。
她一直希望自己的儿媳妇是名门闺秀,之前傅卿宝很傲,她不仅不生气,反而很欣赏,认为名门闺秀就应该有这样的傲气,可是现在她却不这么想了。
傅家四老爷已经瘫痪在床,傅卿宝的哥哥傅珍也没有什么能耐,这门亲事现在看来,是有些门不当户不对了。
都怪傅家四夫人巧舌如簧,骗过了自己,如今看来,自己真是吃亏上当了。
都说妻贤夫祸少,果然如此,傅卿宝这样的女人,除了容貌出众,其他的一无所有,这样的女子给儿子做正妻,实在是让儿子受委屈。
再说了,武定侯傅家已经倒了,皇上最最疼爱的湘王也已经死了,楚王这一大威胁就没有了,傅家已经不值得再继续利用了。
她冷冷一笑,大步走了进去。
傅卿宝的哭声戛然而止,泪眼迷蒙中,她看到了襄城伯夫人,想到婆婆一直对自己疼爱有加,她立马就迸出了委屈的泪水:“婆婆,孩子没有了,世子他为了一个小厮,居然打掉了孩子,婆婆,您一定要为我做主啊。”
见到自己这个婆婆,不说请安问好,居然就坐在床上不起来,还口出狂言倒打一耙,果然没有教养。
襄城伯夫人怒喝一声:“傅氏,你可知你已经犯了七出之条?”
“什、什么?”傅卿宝根本没有反应过来:“婆婆,您说什么?”
“我说你犯了七出之条?哪有你这样的妻室,居然诅咒自己的夫婿?你这样样子哪有半点名门闺秀的做派?”
襄城伯夫人脸色铁青,语气咄咄逼人:“你有孕之后,家中事事以你为重,可是你呢,一点都不关心世子。你身子不能服侍他,就应该主动安排丫鬟才是,结果你把丫鬟发卖了,他在书房睡了几天,你居然不闻不问,他会这样都是你逼迫的。你自己看看,整个京城哪有你这样的善妒又犯口舌的妇人!”
傅卿宝闻言就像暴躁的困兽,歇斯里地冲着襄城伯夫人大喊:“我逼他了吗?我逼他什么了?他辛辛苦苦为他孕育子嗣,他倒好,一声不吭就把我贴身服侍的丫鬟给睡了,好好好,就算这是我逼的,那他跟那小厮做那种下流无耻之事也是我逼的吗?我让他睡小厮了吗?我让他打我了吗?你说,你说!”
襄城伯夫人之前是襄城伯戴明高最疼爱的小妾,又给戴明高生下了唯一的儿子,襄城伯原配夫人在世的时候都要让她三分,她扶正之后更是肆无忌惮,在襄城伯府横着走。
万万没有想到,今天居然被傅卿宝如此羞辱,她如何能忍?
“反了、反了!”襄城伯夫人气得太阳穴直突突,铁青着脸:“你们看看,你们看看,天底下哪有这样的儿媳妇,我说一句,她倒有十句,男人家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女人人帮着遮掩还来不及,你倒要,恨不得要闹得天下皆知,如今世子的名声就败坏在你这恶妇的手里了。”
傅卿宝一点也不怕她,她冷笑一声,斜着眼望着襄城伯夫人,一脸的憎恨:“呵呵,你可真会给我盖大帽子,做了龌龊事的明明是你的儿子,你不去管他,反而将责任朝我身上推,都说儿子肖母,有你这样的娘,他会做下这种事情,也不奇怪!”
襄城伯夫人怒极反笑:“好,好,好,我不与你这……与你废话!”
她很想骂傅卿宝一句下作的娼妇,那是她没扶正之前经常挂在口头上的话,自从她扶正做了夫人之后,就时时克制自己。
她满脸狰狞地吩咐道:“傅氏故意谗害世子的子嗣,不顺父母、不敬夫婿、多言善妒,犯了七出之条,我们襄城伯府容不下这样的恶妇,去请傅夫人来,让她领了傅氏回去,休书等世子回来写。”
在傅卿宝惊愕地眼神中,襄城伯夫人哂然冷笑:“以后你再不是戴家妇,我倒要看看,谁敢要你这样的女人!”
说完,她也不管傅卿宝是什么反应,在仆妇的簇拥下扬长而去。
傅卿宝蒙着头大哭了一场,哭完之后,她就对丫鬟说:“你回家去叫我母亲来,我要回家,我要回家,这日子没发过了。”
傅卿宝在家是掌上明珠,何曾受过这样的委屈,她觉得母亲一定会帮她的。
四夫人得知这个消息气得仰倒,又是心疼女儿小产又是恨襄城伯夫人恶毒,然而,她却知道,女儿一旦和离再找不到襄城伯府这样高的门第了。
楚王炙手可热,极有可能被封为太子,以后楚王登基,襄城伯即有拥立之功,又有妻族之亲,富贵荣华,指日可待,若是现在和离了,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四夫人没有露面,却派了她贴身服侍的妈妈给傅卿宝送信。
信里面,四夫人不仅不同意傅卿宝和离,还劝她打落牙齿和血吞,让她安安心心在襄城伯府呆着。
她送了两个年轻的丫鬟过来,她在信里耐心教导女儿:这两个丫鬟卖身契都在傅家,父母也都在傅家,不怕她们不听话,万一襄城伯府的丫鬟爬上去,到时候她哭都没有眼泪了。
自打见了娘家人,傅卿宝的眼泪就没有停过,她完完本本地看完了信,当即就把信撕了个粉碎,控诉般地质问那妈妈:“为什么?母亲为什么不体谅我?母亲为什么自己不来?”
那妈妈压了了声音:“小姐,眼下不是怄气的时候,你难道真的想舍了这里的荣华富贵和离归家,或随便找个凡夫俗子嫁了,或者青灯古佛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