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七章 新编禁军(1 / 2)
凡事都是有代价的。
听完了韩熙载的叙述,李源不由得对皇帝李璟的决定深感佩服,却又有些头疼。只因李璟做了一个看上去符合逻辑、暗地里却带着凶险的决定,或者说在他看来对于维护皇权极为高明的决定,而这个决定将导致一系列不可预测的后果。
按照南唐军制,扩军一事非同小可,尤其对于节度使的属军数量更是限制颇多,其用意当然便是不希望地方坐大以致威胁中央。
故而南唐开国以来,不管某一个节镇兵马数额如何增减,总会有另一个节镇兵马的数额随之变化,最终为的便是使所有地方节镇的兵马总量,尽可能保持不变,永远要比中央禁军的人数少上那么几分。
而这次武平军所增加的四万兵额,便是从何敬洙的武昌军头上攫取过来的。
李源心中暗道,军师许匡衡的计策果然是起了成效,昔日许匡衡身为楚州参军,何敬洙为楚州刺史时,许匡衡便时常为何敬洙处理回复朝廷的公文,久而久之临摹起何敬洙的笔迹更是惟妙惟肖。
那一道所谓李源遇刺而从刺客身上搜到的帛书,便是许匡衡的手笔,自然便不惧吏部如何对比查验,这便是此次李源能够侥幸成功、令皇帝李璟逆转心意的关键,并且引发了一系列意想不到的朝廷变局......
故而皇帝李璟这次拿何敬洙的武昌军开刀,自然另有一番深意,要知道连左相冯延巳都陷在了大理寺,作为刺杀李源的“凶手”之一,何敬洙又岂能幸免。而何敬洙也非省油的灯,估计只有李源这边才能理解他心中的委屈。
何敬洙在接到削减兵额的圣旨之后,第一反应便是莫名其妙,武昌军可是镇守南唐边陲的重要军事力量,开国以来兵马只有增多未有减少,加上武昌军的西边便可是李源节制的楚地,朝中上下谁人不知李源与日增长的声势,万一李源有反心,武昌军扼守着江南门户,便是首当其冲的抵挡之力。
按理来说,武昌军的兵马数量应该增多才对,为何反倒削去了过半的兵马?难道皇帝是昏了头么?
故而何敬洙遣了自己的长子何秩快马进了金陵。中书门下很快便向皇帝李璟转呈了何敬洙的一份奏疏,奏疏上何敬洙似是怨气很重,更是自称年纪大了,精力不够,无法替陛下守卫大唐边陲,无法再为陛下防范强敌的进攻,所以请求李璟另派高明之人统帅武昌军,他要告老辞官云云。
还说自己全力为陛下效忠,在前方马革裹尸亦在所不惜,但最怕的便是小人在身后捣鬼。自己可以死在战场上,但却绝不愿死在背后的冷箭上云云。一份奏折写的,那是一个情深意切、慷慨激昂、涕泪横流。
这下好了,原本李璟是念在何敬洙昔日的战功以及节使不可轻动的想法,只以削减兵额这等方式施以惩戒,说白了便是在暗示何敬洙以后老实点,莫要再做出任何蝇营狗苟的事情,同时李璟也想看一看何敬洙的反应。如果何敬洙不作声,这件事便可糊弄过去,自己也就坡下驴,但现在显然未能如愿。
毕竟朝廷对于李源遭受刺杀一事秘而不宣,连左相冯延巳的倒台原因亦没有公之于众,何敬洙又哪里知道自己已然成了刺杀李源的“凶手”之一?
所谓不知者不罪,但此时的何敬洙显然不包括在内,这封满带怨气的请辞奏疏立马引发了李璟更大的怒气。
“......好一个何敬洙!前度秘密结交重臣,刺杀我边镇节使,已是罪不可赦,朕念其劳苦功高,留了他的性命,也保住了他的职权,只不过是从他头上挪四万兵额给武平,竟然还敢发起牢骚?!武昌军,亦是朕的兵马!这天下,到底还是不是朕的天下!......”
这是李璟的原话,一段杀气腾腾的话语,令澄心堂内的韩熙载以及几名重臣无不胆战心惊。
实际上,关于各节度增减兵额的问题,有人增,必然有人减,皇帝向来只能厚此薄彼,哪个边镇节度不想增兵?因此每当节度兵额有变动时,大家心里都有数,被削减兵额的节镇自然便会将另外那个获利的节镇视为眼中钉。
兵马,那是节度使的命。这回李源挪走了何敬洙的兵额,也意味着两人之间的矛盾从今以后再难调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