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十六章 另辟蹊径(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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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山的北麓和东西两面完全不同,这里没有高耸的树木,也没有茂密的杂草,浓得散不开的雾气到了这里就被迅猛的夜风撕了个粉碎。山腰上到处都是嶙峋的怪石,我耳边那永不停息的咆哮的风声,落在心里就成了它们可怕的叫声。
“你还好吗?”于安走在我身边忧心道。
“我没关系的,我们还要往前走吗?”我脚上穿的鞋还是宫里分发的薄底绣鞋,上面的丝绢已经破得不成样子,但最令人沮丧的还是这鞋底,走了这一路已经磨得比布帛还要薄。一脚一脚踩在碎石上,痛得我直揪心。
“不用再往前走了,这里虽然陡峭,但能踏脚的岩石比别处多一些,我们就在这儿等无恤他们来吧。”于安扶着我在路边的一块大石上坐了下来,“脚很疼吗?刚刚为什么不让我背你走,非要逞强?”
“这路太难走了,你若是背着我走这么长的山路,待会儿哪里还有气力杀敌?”我笑着看了于安一眼,低头慢慢地脱下了自己的绣鞋。
右脚的鞋底破了一个大洞,脚掌前面也掀了一层皮,露出了里面带血的嫩肉。
如果现在不包扎,之后是铁定走不了路了。我低头往自己身上瞧了一眼,原先穿在外面的袍子已经脱下来盖在剑士顿的尸身上了,身上这件单衣因为沾血比别人的少,也已经撕了不少布料给齐公和阿鱼做了包扎伤口的绑带。
哪里还能再撕一块呢?左右两边的袖子都已经只有半截,现在这么一坐,下摆连小腿都遮不住了。
我心里正犯愁,于安突然一把扯下了自己左边的袖子:“你先坐着别动,我用布帮你把脚缠上。这布料虽然有些粗,但绑上两圈也总比直接拿肉磨石头来的好。”
“不用,我自己来吧!”我见他在我身前蹲跪了下来,连忙伸手去扶。
“待会儿下山还要爬坡,这脚上的布若是缠得厚了薄了,紧了松了走路都会有危险。这个我比你熟,让我来吧!”于安抬起我的右脚,低头轻轻地拨去伤口上的碎石粒,“阿拾,你和无恤是怎么认识的?你离了天枢之后怎么没回秦国,倒去了晋国?”
“这个故事可太长了,一时半会儿我也讲不清楚。只能说我与他早些年在秦国时便认识了,后来我在雍城出了点差错,他恰巧在我身边,我就跟他回了晋国,现在又到了齐国。你呢?说说你吧!我今日才知道,原来你是故晋阳城尹董安于的儿子。这回来齐国前,我还去过一次晋阳城呢,那城墙修得真好,经了地动没有一处坍塌。”
“我这两年做的还是刀口舔血的事,是不是董安于的儿子又有什么区别呢?”于安讪笑了一声便再不说话,只默默地把袖子撕成一条条碎布,小心翼翼地缠在我右脚上。
虽然我对他的身世有很多疑问,但见他不愿提起他的父亲,便也不再追问,转而笑道:“于安,你可知我这回来临淄城一半是为了无恤,另一半却是为了你呢!”
“为了我?”于安抬起头来怔怔地看着我。
“嗯,我后来在晋国又遇见了离卦的巫士明夷,原本想让他替我传个口信到天枢,让你来晋国与我们相见。后来,他说你人在临淄城,我就干脆带着四儿一起来了。可惜啊,你也去了广饶城,害得我们在临淄城逛了好几天都没见着你。这次回来,你可见着四儿了?”
于安眸色一暗,复又低下了头:“见着了。”
“怎么了?”我觉得他神情似有些奇怪,忙问,“出什么事了?你们不好了吗?”
“从广饶城回来就知道你被人劫走了,四儿每日只关在屋子里哭,我们也没说上几句话。”
“她这笨丫头一定以为是她连累了我……”我一想到四儿哭的样子心里就发堵,低头瞧见于安一脸落寞,心中更是愧疚自责。哎,原本他二人见面该是多么欢喜的事,结果却因为我,弄得连个说话的机会都没有。“对不起,这事都怪我。”
“有什么可对不起的。现在无恤找到你便好了,四儿几天前已经被无恤派人送去了鲁国,等我们再把齐公顺利送走,你们就能再见面了。”
“嗯,到时候我们三个还和以前一样,聊上个三天三夜。”我看着于安微笑道。
时间一点点地过去,天空中的月亮渐渐被乌云遮盖住了光芒。低沉的夜空像是一块饱浸了黑漆的布帛,一根根雨线从它墨色的织纹里飞落而下,被山风席卷着密密地划过我的脸庞。黑暗中,十二个劲衣佩剑的武士高低错落地站在几块大石上,一动不动地望着山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