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六章 天子令探问,生死不离弃(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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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日便是赵王府到章家下纳征礼的日子。
由于赵王如今在京城,原本由礼部代行的职责自然都由赵王府代行,而一应纳征的礼物却仍是皇帝亲自下令拨给。此时此刻,章晗听着外头报进来的那一样样珍贵礼物,却根本连一丝一毫听的心思都没有,满脑子都在想着陈善昭的事。于是,等到纳征礼成,章晟匆匆进来的时候,看到的便是妹妹神思不属的一幕。
昨天发生在宫里的那一档子事,原本就传得飞快,更何况他和父亲是赵王府的部属,再加上妹妹即将成为世子妃,不用打探就有无数人把无数个版本的内情说给他们听。只想想赵王世子到现在还不曾醒过来,他就忍不住心里烦躁,这会儿再看章晗这样子,他就知道,哪怕自己和父亲死死瞒着,但章晗还是已经知道了。
此时此刻,他索性把厚厚的一沓单子撂在章晗身前,随即一字一句地说道:“妹妹,老天不会不开眼的,有道是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我不是说他是祸害,只他那个心思机变的家伙,不会这么轻易就出事的,伱一定要放宽心!就算他真的……”
“大哥,伱不要再说了!”
章晗一口打断了章晟的话,见大哥满脸懊恼,她却不想再说什么,低头拿过了那一沓厚厚的礼单。她一张一张缓缓看了过去,见那冗长的礼单决计不像是亲王世子下纳征礼时应该有的东西,一时忍不住又牵动了一下嘴角。露出了一个苦笑。
玉圭一支、玄纁纻丝五匹(玄三匹、纁二匹,用红绿罗销金束子十五个)、世子妃七翟冠一顶,翟衣一套、珠翠燕居冠一顶(冠上大珠博鬓结子等项全)、上金凤二个、金宝钿花二十七个、金簪一对、冠上珊瑚凤冠觜一副、燕居服四套、大红纻丝一件、大红线罗一件、大红素纱一件、青线罗一件、大带四条、玉革带一副、玉事件九件、金事件三件、玉花采结绶一副、采结上玉绶花一个、绶带上玉坠珠六颗、绶带上金垂头花板四片、金叶儿六个、白玉钩碾凤文佩一副、玉事件二十件、金钩二个、红罗销金夹袱大小五条(包燕居服及玉革带等用)珠面花四副、珠花四枝(金脚八钱重)、金脚四珠环一双(金脚五钱重)、梅花环一双(金脚五钱重)、金钑花钏一双(二十两重)、金光素钏一双(二十两重)、金龙头连珠镯一双(五十四两重)、金八宝镯一双(八两重、外宝石一十四块)、金四百两(九成色二百两、八成色一百两)、花银一千六百两、珍珠二十四两、乘马四匹(红笼头锦鞯四副)、各色纻丝六十匹、各色绫六十匹、各色纱六十匹、各色罗六十匹、各色锦六十匹、大红罗四匹、生纱四匹、各色绢三百匹、白绵二十斤、胭脂二合二两重(金胭脂合一对一十两重)、铅粉二十袋一十两重、北羊三十二只、猪一十六口、鹅三十二只、酒二百瓶、末茶三十二袋、果二十合、响糖二合、芝麻缠糖二合、茶缠糖二合、砂仁糖二合、胡桃缠糖二合、木弹二合、蜜煎二合、枣子二合、干葡萄二合、胡桃二合、圆饼六百个、白面一百二十袋、红纱罩盝大小一十二个。另世子妃仪仗全套。
长长的聘礼用掉了厚厚的一沓泥金笺纸,看得章晗牵动嘴角露出了深深的苦笑。这么一份沉甸甸的东西,倘若是陈善昭如今平安无恙,她惶恐一阵子也就过去了,但如今的感受却大不相同。小定礼用亲王的例子。还能说是皇帝对陈善昭这么一个皇孙的喜爱,但纳征礼也如此,只少了玉圭。在朝堂上就是决计说不过去。那么便只有一个解释,皇帝对陈善昭的情形心怀愧疚,于是便在今日的纳征礼上补偿给了她。可对于这份荣宠。她真的不在乎!
她只希望那个时而犯呆气,时而狡黠若狐,时而真诚若知己的家伙能够平安无事!
章晟站在旁边有心想劝两句,可知道自己说出来的话肯定不得法,一时只得干着急。好容易等到父亲也进了来,他正要支使父亲上来一块帮忙规劝两句,却不料章锋犹豫片刻便开口说道:“丫头,外头宫里来了一位公公,要见伱。”
章晗一下子回过神来,旋即便霍然站起身。深深吸了一口气后。她便颔首说道:“请爹爹去陪他一会儿,我这就出去。”
当章晗换上了一身见客的衣裳到了外头中堂,一见那个人,她一时心中咯噔一下。来人她曾经见过两次,一次是在第一次入宫见顾淑妃的时候。此人随侍在顾淑妃身边,第二次是在此前到顾家传旨赐婚的时候,又是此人宣读的圣旨。她听太夫人的称呼,再加上后来向沈姑姑打探,便知道那竟是乾清宫管事牌子李忠。此时此刻,她强自压下心中的忐忑。上前行礼道:“李公公。”
“不敢当章姑娘礼数。”李忠侧身避开了,见章家人都已经知机退了下去,就连沈姑姑也不例外,他便满意地点了点头,沉吟片刻就开口说道,“咱家和章姑娘也算是有缘之人,所以今天特意来,也是有些话要说。虽则是几个御医连番施为,可以说是用尽了浑身解数,但世子爷直到现在还是没有苏醒过来。”
尽管这是自己已经猜到的答案,但听到李忠证实了这么一个消息,章晗仍是轻轻揪了揪手中的帕子,咬紧了嘴唇没吭声。而李忠顿了一顿,又不紧不慢地说道:“不瞒章姑娘您说,此前皇上之所以会为世子爷聘了您,一则是因为您的性子纯善孝悌,又烈性聪慧,二则是您在隆福寺中斥责世子爷的那番话。世子爷早年就进了京城,性子仁善自然是好的。偏生固执起来谁的话也不听,所以皇上想挑一个能劝谏他的世子妃,再加上世子爷和咱家提起的时候,似乎对您颇有些好感,咱家自然也对皇上如实禀报了。”
陈善昭……他竟然会这样直接大胆地对别人说!
章晗只觉得心里五味杂陈,又是感动于他的用心,又是懊悔他当初对自己说那番话时。她应该更清楚地回应,又是不明白皇帝既是肯对一个皇孙如此成全,又怎会让陈善昭落得如今这么个田地。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她好不容易才压下了这些异样,却是一字一句地问道:“李公公若有话赐告,还请直说。”
李忠并没有计较章晗的语气。事实上,章晗的挣扎和伤心他都看在眼里,这当口倘若再不知道章晗对陈善昭恐怕也有些什么情愫在,他也枉活了这么多年。于是,他稍稍斟酌了一下语句,便开口说道:“世子爷的情形如今说不好,兴许明日就能醒过来,兴许会拖个三年五载,也兴许坚持不了多久。章姑娘若不愿意,伱的父兄此前功劳不小。倘若如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