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9 挑衅朕的后果(2 / 2)
惟娉抬头眼年轻的皇帝。还在犹豫,卫宣就探臂向前,大手握了她的小手,另一臂伸出,将她半抱半拉地推到窗前,指着窗外一处园林道:“就是梅园。太上皇生前住的地方。也是我小时住的地方。是宫里最好的地方。”
惟娉悄悄挣自己的手,谁想卫宣握得紧,铁箍一般,竟然挣不脱,她只好向一边挪两步,与皇帝隔开一段距离,这才抬眼去/br>
那处是个花园,园中草木滴翠,花树竞美,山含奇,水流异,亭巧栏迂,宫殿壮阔,真是个好地方。
惟娉不由赞道:“真是个怡情养性的福地……”忽然想到,太上皇在此处归天,而且传说是没得好死……忙住了口。
卫宣鹰眸烁烁地,忽然柔声说:“别怕。”
惟娉正不明白他的意思,忽听他又说:“太上皇是在那里归天,却死得窝囊,事暴露,怕我追究,就自己自裁了。即免于见我,又能陷我于逼父身亡的大不义中——一如即往的懦弱卑鄙。这样软弱卑鄙的灵魂如何敢留在这里?”
惟娉不由得转头。想着他话无情而严厉,却止不住语气里流露出悲痛……不由得想起自己知道被父亲卖给东夏太子做妾时刻骨的绝望与绞痛的心伤……自己还有哥哥与东方熠救助维护。面前的这个人,也是被父亲兄弟背叛,纵然高高在上,权力无边,可他也是人,也会伤,也会痛吧?那些听他令行事的人,不过是利之所趋,盼着从他手里乞得一点权力获得荣华富贵。即使他的妻子又有几分真情?几分相知?几分相亲?对他,怕也是畏惧与权利的考虑多些,有哪一个是真心待他……也正是冷硬的权利造就一颗冷硬的帝心,这人还真是一个可怜的孤家寡人。
卫宣见惟娉定定地,那双明媚的美眸渐渐雾气迷离,他微皱了剑眉,不悦地道:“因何欲泣?以你的性情,万不是伤痛太上皇,也不屑做悲伤的样子给我,因何欲泣?”
惟娉垂下长睫,遮住眼中的泪光,默默思忖了片刻。她当然不能说怜悯他,怜悯一个强权铁血的皇帝,这皇帝又是年轻又骄傲的,弄不好引来杀身之祸。沉默了片刻,惟娉才道:“妾以为,太上皇并没将陛下陷入大不义的用心。”
“噢?”卫宣的语气里有着深深的怀疑。
惟娉眼皇帝,见他虽严肃怀疑,却没动怒,便柔声道:“妾以为,太上皇是对陛下有愧,自觉无颜面对陛下,才自己归天而去的。”
卫宣冷笑道:“你倒是想好心这么想!他和他的皇后害死我母妃,我还没成年就将我送进边关军营,如若不是我自己苦苦挣扎,只怕早死在敌军的铁蹄之下,这样的父亲。有机会害我,如何会不做?”
声线低沉华丽,语音也平静如昔,可惟娉还是抓住他鹰眸中一闪而过的伤痛。她心里叹息,柔声道:“或许安王和魏王有害陛下之心,太上皇却没有。如若有心,在陛下羽翼末丰时,太上皇要陛下死,陛下怎可能活?还在后来做了兵马大元帅?妾以为,太上皇当年将陛下送到军营,也是一种爱护。”
“此话怎讲?”
接下来的话可能不好听,皇帝最近又喜怒无常,说了,或许惹怒他,不过,话即已经说到这儿,皇帝又是极聪明的人,不可能模棱两可地糊弄过去……
惟娉咬了咬牙,接着道:“妾听闻,陛下在还是孩童时,就已经显出惊才绝艳的殊质。陛下作为庶子,纵然无吞吐八荒之心,却有驾驭四海之才席卷天下之能,怎不让前太后和前太子一干人忌惮?他们又怎会不存害陛下之心?太上皇昔年遣陛下边境带兵远离朝权,即让陛下得到锻炼又保陛下远离危险。若前太子心胸宽广,容得下陛下,届时兄明君,弟骁将,将是一件美事。可惜前太子心胸狭隘,嫉贤妒能,难容陛下,以至于想杀陛下而后快,才逼得陛下为自保而不得不反抗,不得不争皇位夺江山,伤及安王和魏王,也是不得以而为之。”
“不得不?不得已?”卫宣冷言相讥,“当时他们父子和一干朝臣都以为我狼子野心,你个小小女子,又怎知我是不得已了?”
惟娉帝一眼,见他讥笑里夹着好奇,并无恼意,才道:“陛下十六岁带兵,十八岁为帅,二十出头即为本朝兵马大元帅,近十年的时间,兵权在手,军中和民间声望甚隆,若有心帝位又如何忍得近十年之久?想必太上皇也深知这个道理。只是安王和魏王无法安心,苦苦相逼,才酿成兄弟阋墙之祸。太上皇必是认为是自己教导不当所致。妾想,太上皇并非厌憎陛下,只是在极痛之下已然神志不清,被人利用罢了,又因无颜再见陛下,才自寻短见,未必就有将陛下陷于大不义的险恶意图。请陛下细想,可是确如妾所言?
卫宣冷冷一哼,斥道:“妇人之见。”
惟娉低声道:“妾本妇人,所见所言可不就是妇人之见妇人之言么。”
卫宣听她答得真切又有趣,忍不住莞尔一笑,那张冷硬的脸立即冰雪消融,竟是颠倒众生的美。(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