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二章 结发(2 / 2)
“我只要年华。她是我的妻子。”云风白道。
“妻子?”宁湛冷笑,心中嫉妒,“她根本就不爱你,她答应和你在一起,只是因为她恨朕。她爱的人是朕,恨的人也是朕。她对你只有感激、歉疚,没有爱。”
“我爱她,这就够了。我不会离开她,永远不会。”云风白虽然如此说道,但是心中却突然迷茫了,纠结了,疼痛了。
年华对他的感情究竟是爱,还是因为他一直守护她而让她产生的感激、歉疚,和依赖?宁湛的话,至少有一半是事实。年华爱宁湛,她曾经深深地爱着宁湛,爱到奋不顾身,倾尽一切。这份炽烈的感情让他羡慕宁湛,嫉妒宁湛。他选择留在深爱宁湛的年华身边,只是因为他想看着她,守护她,直到她得到幸福。他并没有奢望年华会回应他的爱。一旦年华嫁给宁湛,他就会默默地离开。然而,宁湛辜负了年华,让年华陷入了无尽的痛苦。他更加坚定地守护在孤独、受伤的年华身边,两人也因为患难与共走在了一起,桃下结缘,许誓三生。可是,年华真的爱他吗?也许,她并不爱他,她和他在一起,只是想要报答他的付出罢了?
宁湛冷笑更甚:“你不离开她,她也会离开你。朕会让她回到朕的身边。”
宁湛的话,让云风白更加莫名地不安。他迫切地想见到年华,不等身体完全康复,他就来到了赤城。他想问年华是不是爱他,可是见面时,却没能问出口。
她到底爱不爱他?
星河灿烂,凉风如沐。云风白抬头望向星空,天星运行有序,帝星、将星光耀寰宇,西南方略有红云,主兵凶之兆。红光已经是式微之势,想来不久兵祸也将停止。
突然,一片乌云从东方飘来,速度极快,如一条黑色的龙。黑龙所过之处,遮住了天星,等到黑龙消失于夜空中时,天星依旧明亮如水,辉光闪烁。
云风白蓦地发现,将星已经不如刚才明亮,黯淡了许多,仿佛即将陨落于星空。这是……什么兆头?!云风白心惊,难道赤城一战,年华会出什么事吗?!
衣袂纷飞,银发飞扬的男子站在塔楼上,陷入了沉思。
直到中夜,云风白才从塔楼上下来,回到年华的住处。他刚踏进房中,就发现年华已经回来了。年华换下了戎装,穿了一身半新不旧的罗衣,正站在桌边往一只琉璃花瓶中插一束带着夜露的海棠花。她的侧影极美,青丝如缎,罗衣胜雪。
云风白看得怔住。她如此美丽,如此迷人,像是一朵永不凋谢的花。宁湛让他离开年华,也是因为他还爱着年华,舍不得放开她吧?云风白的心中更加茫然,纠结,她会不会回到宁湛身边去?她到底爱不爱他?
年华听见脚步声,侧头望去,见云风白站在门边,不由得笑了,“乌雅说,我的房间太沉闷肃杀了,不像是女人的房间,你也许会不喜欢。她不知从哪里采了一些海棠花,让我放在房间里。我想,这个主意也不坏。”
年华的房间里,除了床榻和一面铜镜外,就是武器、地图,盔甲。确实,不像是女人住的地方。
云风白走过去,拥住年华,“你爱我吗?”
年华感到奇怪,“为什么问这个问题?”
她当然爱他,毫无疑问。不过,他这是怎么了?为什么突然问这个问题?
“在玉京时,宁湛要我离开你。他说,你和我在一起只是因为想回报我,而不是爱我。”云风白喃喃道。宁湛的话,在他的心头留下了挥之不去的阴霾。
“他说什么,你都可以不必理会。”年华生气,宁湛未免也太自私了,难道非要她失去最后的一点幸福和快乐,他才会开心?
“你爱我吗?”云风白抱着年华,再一次颤声问道。
年华将头靠在云风白的颈边,温柔地道,“我爱你。如果我不爱你,怎么会承诺与你共度一生?怎么会在和你分离的日子里,因为思念你而辗转煎熬……”
她爱他,真心地爱他。虽然,她戎马疆场,命悬刀锋,今日不知明日事,但她还是渴望和他相携、相伴,看遍人生所经过之处的风景。
年华肯定的答复,让云风白心头的阴影渐渐消散。他暗笑自己的傻,为什么要怀疑她的爱?她是一个真性情的女人,爱恨分明,情深意重,这正是他迷恋她,被她吸引的地方。以她的性情,如果不是出于爱,怎么会答应做他的妻子,和他共度一生?他可怜宁湛,因为宁湛失去了一件无比珍贵的东西。而他,得到了一份无比珍贵的爱。
“我真是一个傻瓜……”云风白道。
“确实,你是一个傻瓜。”年华同意云风白的话,笑了笑,“不过,我好像也是一个傻瓜?”
两个傻瓜相视而笑。贪恋雪地里的那堆火的旅人,都是傻瓜。不过,至少一双傻瓜在火边取暖,也是一件快乐的事情。
“等这一战终了后,我们就离开玉京,去你喜欢的地方。然后,我们一直在一起,永远不分开。”年华对云风白道。
云风白脑海中划过刚才星空的异兆,心中涌起强烈的不安。他不敢将不安说出来,因为他也不确定异兆意味着什么。而且,如果说出来,会让年华也陷入不安,一个武将在战场上惶恐不安,那将会是一件致命的事情。
云风白隐藏了担忧,笑了笑,点头:“好。”
无论异兆意味着什么,他都会一直守护在年华身边。
年华开心地笑了。她憧憬着卸下战甲后,和云风白快乐生活的日子。所以,现在,她必须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攻破赤城,得到胜利。
年华松开云风白,继续插花,“风白,这海棠花漂不漂亮?”
云风白摘下开得最繁盛的一朵,插在年华的鬓边,端详了一会儿,笑道:“插在花瓶中不漂亮,插在你鬓边才漂亮。”
年华一怔,片刻过后,脸颊上浮起一抹羞涩的红晕,堪比鬓边的海棠。她想开口说句什么,但是嘴唇却被云风白的吻封住。深深的、缠绵的吻,燃起了爱欲的火焰,云风白将年华打横抱起,走向锦榻。
白露夜葳蕤,红烛花容媚。
鸦翎水鬓裁,结发合欢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