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6章 他说我兰心蕙质(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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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66章他说我兰心蕙质
她的讽刺如此尖锐刻薄,可他却没有言语来回应,过去的一切,是他对不起她,也许,此生无论他怎么努力,也弥补不了她所受的伤害,但是,若要他从此放手,又怎么可以做到?想到握在掌中的她的手,就要从此一点点从他手里抽离,他的心,便一点一点,随之被抽空……
其实,在感情里,他并不比她高明多少,甚至,他连怎么靠近她,都不知道。坦诚,她会将他的诚意踩在脚下,不惜用最伤人的语言狠狠踩痛;而收起坦诚,他又能做什么?
他唯一知道的是,他不会选择放手,无论怎样也不会……
“念念,我并非恶意中伤贺子翔,只是他真的不适合……”
不远处,贺子翔已经走来,在门口等了她许久,都没见她出来,他有点担心,所以进来找她。
陆向北和童一念都看到了,两人都盯着他走来的方向。
“陆局长,我真的要走了,请松手好吗?我不希望别人误会我还和前夫纠缠不清!”她挣了挣,没有挣脱,低声急道。
他下意识地就加重了手上的力道,薄唇紧抿,在贺子翔面前,她就这么想和他撇清关系?
贺子翔已走到她身边,谦和而温顺的声音回旋,“怎么了?”
童一念迎上他的笑容,微微一笑,“没什么。陆局长关心人民群众的疾苦,见我没车,要送我回去。”
“是吗?那现在我来了,就不用麻烦陆局长了!”贺子翔轻握住她的手腕,意欲把她的手从陆向北手里夺过来,谦和的笑容里隐含着挑衅。
这话多霸道?!他来了,就不用麻烦陆局长了?听着倒像他才是她的什么人,而陆局长不过是个外人……
陆向北脸上的轮廓异常的坚硬,一如他的手,坚硬如铁,贺子翔拉了拉,竟没拉动……
童一念皱着眉,“陆局长!还有什么事吗?我真的要走了!你把我的手捏痛了!”
陆向北这才反应过来,他究竟用了多大的力,他那双练过擒拿格斗的手啊……
心里一紧,立刻松开了,她白皙的手已被他握得发红泛青,心里又是一痛……
童一念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背,心中有所触动,眼泪差点涌进眼眶,虽勉强忍住了,眼眶却不由自主泛红。她揉着自己的手背,不再别扭,不再嘲讽,而是诚心诚意地说着自己的内心话,“陆向北,看见了没有?你握得越紧,我越痛,放开了,我反而轻松了,所以,陆向北,真的再见了,好吗?”
陆向北心里,就像一块石头投入深湖一般,扑通一声,然后一直往下沉,一直往下沉,一种失重的痛,像没有底一样,就这么沉落下去……
“走吧!”贺子翔的手,拥住了童一念的肩膀,这是他第一次拥她的肩,却做得自然,且恰到好处……
终于,还是松了手……
松手的那一刻,他感觉手中空了,整个世界也空了……
眼睁睁看着她被贺子翔拥肩离开,他收回自己的手,紧握成拳,手心里似乎还有她手背的温度,可是,那也只是一缕空气,握得越紧,他无名指上的结婚戒指就嵌得他手心越痛。
他又想起了她那句话:陆向北,看见了没有?你握得越紧,我越痛,放开了,我反而轻松了……
她坐进了贺子翔车里,银色的兰博以无法比拟的起步速度扬长而去,夜风里,独剩了他一人,孓然,落寞……
他忆起那些站在童氏顶楼办公室里俯视整个城市时的感觉,同样的孓然孤独,似乎,他从来就是孤独的,不是他不想走近,不是……
——
在贺子翔车上,童一念一直用另一只手抚摸着被陆向北握痛的手背,其实,早已不痛了,只是觉得手背上好像被烙下了印记一样,尽管她已经揉擦了百十次,那印记也始终去不掉……
“念念,时间还早,带你去玩玩!”贺子翔看着她一直在搓手,忍不住道。
童一念眼前全是自己离去时陆向北哀绝的眼神,贺子翔突然说话,把她吓了一跳,然后吞吞吐吐地回答,“还是……不了,听说孕妇不适宜晚归。”
他也没强迫她,顺了她的口风,“好吧,那送你回家!”
“嗯……”她顺口答了一声,继续陷入自己的沉思里。
贺子翔开车回童家的途中经过一家电影院,他忽然将车停了下来对她说,“你等等,我马上回来。”
她不知道他要去干嘛,也无心猜测,老老实实在车里等。
过了一会儿,他回来了,手里多了两桶爆米花,一桶给她,一桶自己抱了吃。
她不惊讶然,他喜欢吃爆米花?这可不是他贺二少的风格!
他自嘲地笑笑,“突然看到了,就很想吃。我这个人嘛,你也知道的,属于早熟品种,加上人长得太帅,从小各种骚扰防不胜防啊!所以恋爱这种事应该是从小学开始就战果辉煌了!”
她不禁被他自恋的话给逗笑了,从自己刚才的心事里走了出来,笑道,“嗯嗯,那是!贺二少的名声如雷贯耳啊!”
他无所谓地笑笑,“那你知道这和爆米花有什么关系吗?”
“呃……难道是你心中最念念不忘的女孩喜欢吃爆米花?”她做思考状。
他扔了一颗爆米花进嘴里,眼里含着回忆和向往的笑,“也许……是吧……我记得我小学的时候,有一个女孩,座位在我前面的,每天分给她零食吃她就很高兴,比如爆米花之类的,偶尔给她送个小熊熊,简直就像得了宝贝似的,到了中学以后,那些女孩子眼里就瞧不上爆米花了和玩偶熊了,至少得名牌衣服化妆品或者手表之类,再后来,就更加,非珠宝豪宅名车打发不了啊!”
“所以你怀念你的小女朋友了?”童一念失笑,他倒是说的实话,这世上的爱,有几个人不用金钱去衡量?看上他贺二少的人,只怕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九是看上他不菲的身家。
他笑着摇头,“也不是,其实我连那女孩长什么样叫什么名字都忘记了,我只是在说一种意境而已,不知道你是否明白,我一直向往的恋爱是这样的,没有繁华聚会,没有名车华服,两个人手牵手散步,在街头吃冰淇淋,然后排队去看一场电影,一人捧一大桶的爆米花……”
童一念听着,不觉痴了……
这,何尝不是她梦寐以求的?
在和陆向北结婚的三年里,她多么想和牵手散会儿步,多么想和他一起在路边买个冰淇淋吃,多么想和他捧着爆米花看一场电影,可是,唯一和他看过的一场电影却是那样收场……
其实,走过以后的她,静下心来想想,也能理解那样的日子,以他的身份,怎么适合去和她谈那样的恋爱?无间道之类的电影她不是没看过,每天焦头烂额的找线索不说,只怕还提心吊胆唯恐自己的身份被发现,一旦发现就是横尸街头的下场,难怪就连他睡觉也会在噩梦中惊醒。
她依然清晰地记得那一次,陆向北深夜从噩梦中喊着如娇的名字醒来,抱着她惊恐无比,说梦见如娇死了,各种死法,全身是血。那时她以为是如娇的自杀留给他的余悸,现在想来,那时的如娇并没有死,而是帮着他做事,他所梦到的定然是如娇被人给杀害了……
所以,那种生活里的他哪里来的心情和她谈恋爱?
当然,理解并不代表可以原谅欺骗。
过了,就是过了,不会再回头……
如娇的死……
她心头某个敏感的点再度被触动,以致,贺子翔在提出下车走走时,她没有拒绝……
和贺子翔下车散步的结果是,两人居然去看了一场电影,贺子翔选的喜剧片。
童一念相信了一件事,不开心的时候要看喜剧片,她想,如果她跟陆向北看过的唯一一场电影不是那部关于敢不敢的《两小无猜》,是不是会多一次美好的回忆?
末了,又嘲笑自己,既然都已经过去了,还管回忆美不美好有何意义?到底还是放不下啊……
她想,贺子翔挑这部电影应是有心的,有心要她开心,就如他把自己过去的丑事都拿出来逗她笑一样。
贺子翔,是个极度聪明的人。每说一句话都有意义,至少,她是这么认为的……
果然,当贺子翔送她到家门口的时候,印证了这个猜想。
他帮她把所有的东西都搬进了家里,包括他给他外甥买的礼物——一个毛茸茸的大熊熊。
“这个?你搬错了吧!”她把熊熊还给他。
他笑,“我忽然想起,我外甥是男孩,这么会喜欢玩这个呢?而且他还小,人还没这熊大呢!给你算了!”
“我?”她有些错愕,她鲜少有这样的玩具,没有人给她买,连康祺他们都没买过,自己更不会买。
“是啊!你不会没玩过这类东西吧?”他一看她的神情就猜测。
“还……真是。”她老老实实地承认,没玩过这些东西很丢人吗?
他笑,忽然就很想摸摸她的短发,只是想,却不曾伸出手去,“我不知听谁说的,没玩过这类玩具的女孩人生不完整!”
她一时愣住。
她的人生一直就不完整,没有家,没有母爱,就连婚姻也是失败的……
难道,这和不玩毛毛熊玩具有着直接的联系?
想必是的。
小时候,应该是妈妈给小女孩买毛绒玩具吧?没有妈妈的她,自然不会有人给她买;长大了,自然有心爱女孩的男子把女孩当孩子般宠着,给她买各种各样的玩偶,比如明可,就不知送了佳眉多少这样的东西,而她,没有那样一个男子……
她微笑凝噎,贺子翔,是第一个送她毛绒玩具的男人……
这个和她人差不多高的大熊熊,他是不是在买的时候就打算送给她了呢?还找什么借口说是送给外甥的?只怕就连给外甥买礼物都是借口,只是为了陪她?
真是这样吗?
她用探究的眼神看着他,在他眼里发现一闪而过的羞怯……
他也会羞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贺二少会羞怯?
好吧,她放过他……
她抱着那只将她怀抱塞得满满的大熊,脸在它的毛毛上蹭了蹭,很温暖很柔软的感觉,她抿唇而笑,“谢谢!”
她那样的神态,如一个梦娃娃一般,他终于忍不住,伸手轻轻摸了摸她的头发,声音低柔得如梦一般,“念念,要开心。”
他自己也觉得惊讶,原来他的声音竟然可以这么柔和,他从来就没有用这样的语调对人说过话……
“我会的!”她的半边小脸埋进熊熊的绒毛里。
他的心尖,忽然柔软得仿佛滴出水来,甚至开始嫉妒那只熊了,什么时候,她可以这样把她的脸埋进他怀里?
他失笑,觉得自己好像又回到了情窦初开的年纪,“不早了,好好休息,明天我来接你!再见!”
她一时不知该点头还是摇头,摇头是想说明天不用来接她,点头是想答应他好好休息说再见,他怎么一口气把话全说完了呢?在她迷糊的瞬间,他却低笑着出了大门,她只能远远地看着他的背影渐渐融入夜色里……
“他走了!”头顶忽然响起阴沉的声音。
她倏然一惊,抬起头来,二楼的楼梯上,站着的人是谁?
她连愤怒的力气都没有了……
她所有的力气都耗在刚才在交警队跟他的较量里,还没恢复元气,怎么又和他相遇?他怎么就能如此地阴魂不散呢?她都已经把话说到那份上了呀!
“阿姨!小妈!”她站在客厅里大喊。
保姆从厨房里捧着牛奶跑过来,小妈则在二楼探出了头。
“谁让他进来的?!”她记得自己曾在家里宣布过,谁让他进来,谁就和他一起滚出去……
小妈一听,立刻又把头缩回去了,只留着保姆一个人,颤巍巍地把牛奶放下就走远,边走边说,“大小姐,我也没办法,他是警察……”
“警察?警察了不起吗?警察就可以随随便私闯民宅?!陆局长,你不要知法犯法!”她抱着熊,对楼上阴沉着的那张脸咆哮。
她真的不想咆哮,可是那人死皮赖脸,油盐不进啊!
他缓缓地下楼来,将一张纸在她眼前一晃。
什么东西?
她瞪大了眼,三个大红字赫然刺着她的眼睛:搜查令!
难怪保姆拿他没有办法……
“陆向北!你简直无耻!你以权谋私!我要告你去!”她忍无可忍,把那只大熊熊砸到他身上。
“去吧!”他根本有恃无恐,“如果纪委的听说我为了回家洗一次澡换一次衣服还要动用搜查令,不知会同情谁?”
她几乎已经可以看到陆向北怎样声泪俱下地在纪委书记面前哭诉他的悲惨遭遇了,这人天生的就是演员,她信……
“可是陆向北!这里已经不是你的家!少给我回家回家的说!婚房那的锁是今天下午颐朵换的,从此以后你要换衣服要找什么东西都去找颐朵,搜查令也拿给颐朵看,别来烦我!”对这种人,根本就不能客气,他是吃定了她不会去告的吧!?
“颐朵?她正在风化雪月跟人约会呢,怎么好意思打扰人家?”他接住她扔过来的熊,探究地看着。
颐朵约会?那丫谈恋爱了?她怎么不知道?居然敢瞒着她?岂有此理!要她好看!
“那我也在约会呢?你怎么好意思来打扰我?”她指着自己的鼻子,怒气冲冲。
他那欠扁的神情,分明就是在说,打扰的就是你……
“我没打扰你!趁你不在家的时候来的!现在告辞!”他一手提溜着贺子翔送给她的熊,离开了童家。
童一念见他这么爽快地又走了,好像还真是来换衣服似的,一时愣住。等她回过神来,陆向北已经提溜着她的熊上车走了……
“喂!把我的熊还……”她追出去两步,发现已经为时太晚,他的车已经只能看见两个尾灯了……
她跺了跺脚,刚才回家的时候怎么没注意他停在暗处的车呢……
让保姆把她买回来的东西帮忙收捡好,她自己回了房间。
打开浴室门,腾腾的热气扑面而来,还有她的沐浴乳清香,很明显的,陆向北在这里洗的澡……
莫名的,便耳热心跳起来……
目光在浴室里扫射一周,愤怒再度被唤醒,那些是什么?他换下的衣服?藏蓝色制服,浅蓝色衬衫,还有白色的内裤……
看到他的内裤,她不知怎么就心跳更乱了,脑子里也多了好些不该有的遐想,明知这是不对的,可有些画面却偏偏不受控制地往脑子里钻……
她一阵气苦,赌气地把他的衣服全扔在地上,然后用脚狂踩。
这叫什么事啊!她都跟他离婚了!他还堂而皇之把他的内裤晒在她浴室里,难道还想要她给他洗内裤?
这样他是不是有借口,下次又回来找制服?
踩完了还不解恨,浴室里好像充满了他的气息似的,憋得她喘不过气来,她连在这个浴室里待下去的欲/望也没有了,其实,说到底,是没有了这个勇气……
所以,她拿了衣服就往外走,对着楼下喊,“阿姨,帮我把浴室里的衣服扔出去!”
喊完,她便冲进了客房,今晚,就在这混一夜吧!
好吧,她承认,其实她仍然是个胆小鬼,胆小到,连再次触碰陆向北的衣服都不敢,因为,她的手,碰过他内裤的地方,现在都好像还是火辣辣的,惹得她心里也是火辣辣,身体内仿佛有了一种久违的悸动,一种难言的渴望……
在客房的浴室里,她打开冷水,对着自己的身体冲,让那凉意给热烘烘的身体降温……
并且着重冲着她拿过他内裤的手,让那灼热的感觉渐渐冷却……
洗完澡出来,已经是半夜,她把自己扔进柔软的床,一颗心起起伏伏,再一次失眠,脑子里天马行空般胡思乱想,最后连自己是怎么睡着的也不知道。
而这一晚,却是她长大以来,最狼狈的一次睡眠……
她居然再次梦到陆向北,这并不奇怪,奇怪的是,她居然梦到自己和陆向北紧紧纠缠在一起,她缠着他的腰,他带着她一次次奔赴云端,他的汗一颗一颗滴落下来,他黑曜石一般的眸子里,如雾如云的光泽像一个巨大的漩涡,将她深深吸落,而她,情不自禁地沦陷了,在他的柔情里迷醉而呻/吟,每一次的感觉都来得那么真实……
他的怀抱依然那么有力,他的气息是那样真实,她几乎忘了,这究竟是在梦里,还是现实……
当最后的快意不可抵挡地潮涌而来,她努力地弓起身子去迎合,终于迎来了许久未有的至高点,同时,她亦在这个时候醒了过来……
睁开眼,原来是南柯一梦……
全身微汗,心跳犹乱,甚至,腿间酸麻的感觉还没褪去……
她闭上眼,庆幸这只是一场梦……
可是,她为什么会做这种羞死人的梦?虽然欲/望不是男人的专利,女人也有,可她从来没有过这样的经历,难道是因为怀孕了,所以欲/望反而更强了?还是,真的太久没有这种事了?好像婚姻状况里的她,从没有隔过这么久,陆向北就是个流氓嘛,怎么会让她闲置这么久……
她捂着扑通乱跳的胸口,将这一切归咎在陆向北那条内裤上,都是因为它,才挑起了她的悸动……
好吧,陆向北,虽然我不肯承认,但是,你真的很有本事扰乱我的心……
黑夜里,她望着天花板,不知这睡了一半的觉,何时才能继续下去,陆向北,在她以为噩梦结束以后,还要时常来光顾她的梦,究竟是什么意思?
而陆向北从童家开车出去以后,盯着副驾室里坐着的熊,越看越不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