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京观前的血誓(1 / 2)
京观就位于马砦水的南岸,距离马砦水,大约半里的路程,周围都是一望无垠的平原,上面长满了及人高的蒿草。
这片地方,就是当年大隋的三十万将士,在粮草补给断绝的情况下,选择撤离渡河的地方,可惜,三十万人仓皇撤离,一下子阵型全乱,于是,便被高句丽人趁机钻了空子。
整整三十万人,除了九军的护卫亲军一千七百人,剩余的将士,全部在战斗过后,沦为高句丽人的俘虏。
而后,不等他们反应过来,高句丽人便将他们全部屠杀在这里,并且筑成京观,一时震动域内!
如今算算,已经将近二十年过去,这里早就已经看不出,当年金戈铁马的惨烈,有的只是经年累月下,永不停息流淌的马砦水。
以及,远处视线中,那宛如一座小山似的京观!
整整三十万人,被筑成京观,整个京观的大小,便如是一座巨大的坟堆,矗立在平原那里。
远远望去,便如是一座小山似的,上面光秃秃的,看不到一棵草色,偶尔被风掠过时,便会卷起一点尘埃。
而在,京观的周围,则是密密麻麻及人高的蒿草,将光秃秃的京观,包围在其中,在平原上,显得极为刺眼。
在京观的周围,看不到一户人家,据说,当年在京观还未筑成时,这一带,还住着很多靠马砦水打鱼为生的高句丽渔民。
然而,自打京观出现在这里,原本住在这里的渔民,全部都陆陆续续的迁离。
而撤离的原因非常简单,那就是自京观筑成之后,每到了夜里,尤其是星月之夜,这里的渔民们,便总会听到呜咽地风声,从京观那里拂过。
那声音如泣似哭,听上去,便像是几万人在一起痛哭似的,听在耳中时,便叫人头皮发麻!
所以,久而久之下来,原本住在这里的高句丽人,便陆陆续续的离开这里,这里于是便就剩下了,孤零零的一座京观。
一年一年,四季变换,京观遭受着四季轮回,上面原本覆盖的尘土,被狂风吹起时,便会露出下面森森的白骨。
在高句丽,这里已经俨然成了一块禁地,没有那个高句丽人,会愿意跑到这里来,这些年来,唯一光顾这里的人,便只有石虎他们这些,当年的后裔。
京观周围,这些年留下了他们太多的足迹,每当重阳清明之时,京观这里的夜晚中,便会出现零星的光光,以及呜咽的哭泣声。
有恰好看到这一幕的高句丽人,看到这一幕后,便会认为是,京观里的鬼魂所致,因此,关于京观这里,冤魂出没的传闻,在高句丽民间,不时的流传着。
程处默带着人,赶到京观这里时,恰好是傍晚时分,夕阳柔和的洒下,绚丽的霞光,将这里笼罩在一片红色当中。
看着远处视线中,那同样笼罩在霞光当中的京观时,还没来到京观,许之一这些当年的后裔们,便已经嚎哭着匍匐在地上,以头触地向着京观爬行。
那哭泣的声音,在平原上远远的传开,声音里充满了无尽的哀痛,当真是闻者落泪,凡是此刻听到许之一等人痛哭的,这一刻,全都紧抿着嘴唇,使劲咬着牙关。
多少年了,他们这些当年的后裔,即便是逢年过节,跑来这里祭祖,也依然是偷偷摸摸的,哪怕是痛哭,也是伏在地上,将哭声压制在嗓子眼里。
而今,他们却是放声的痛哭,将积压在心里,多少年的悲痛,在这一刻,尽情的抒发出来。
二十年了,没有人能够真正理解,他们内心的悲痛,那是一种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祖先被高句丽人筑成京观,每日每夜的经受着耻辱,他们却无能为力。
他们这些年,是将脑袋埋在胸前活着的,不敢抬起头活人,生怕抬起头,就会听到祖先愤怒的斥责,或者被周围人,戳他们的脊梁骨。
换句话说,他们就是一群,没有祖宗的孤魂野鬼,一个连祖宗都没有的人,是不配跟正常人一样,好好的活着的。
可现在,他们再一次来了,这一次,与往常不同的是,他们是来接祖宗回去的!
程处默的目光,望着远处矗立在,一片及人高蒿草中间的京观,黝黑粗糙的脸上,看不出任何的表情。
一边迈着大步往那边走时,一边从怀里掏出一条麻绳,抬起手来系在了脑袋上。
有了程处默的开头,队伍里的其他人,也是有样学样,纷纷从怀里掏出一条麻绳,系在了自己的脑门上。
而许之一这些人,则是直接拿下背上的包裹,从里面取出麻衣麻袍,穿戴在身上,依旧跪在地上,一路嚎哭着,跟随程处默等人,来到了巨大的京观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