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八章 遣嫁(上)(2 / 2)
我跌坐在你房间的椅子当中。
我的嘴唇变得毫无血色的苍白。全身的血液开始逆流,然后像瀑布一样坠入一个我不知道所在的深渊。因为你这一刀刺得太深太重太快太猛,它们都没有办法流淌出来。它们只能向一个看不见的所在消失而去。
我像一具已经风干的尸体一样,全身没有一点水分,一滴眼泪也流不出来。
我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听不见,什么也不能想,什么也不能做,心里什么也没有。
我飘浮在夜晚的空气中,不知道身处哪个时空。
我在空气中漂浮了很久,才逐渐回到自己的身体里。
这时,我听到你在呼唤我。你跪在我身前,焦急地叫着我的名字。
你说:“琴儿,琴儿,你能听见我说话吗?你能看见我吗?”
你声音微微哽咽着,坚持劝说着我:“琴儿,你不要这样。婚姻是喜事,女儿家早晚都要嫁人的,你要宽心一些。”
在感觉到你的声音之后,我开始感觉到你的手。
你的手还在紧紧抓着我的胳膊。它就像烧得通红的烙铁一样紧箍在我的肌肤上。
在我明白自己做了什么之前,我的胳膊就开始挣扎。
我听到自己的声音对你说:“放开。请你不要碰我。”
我的话像皮鞭一样抽在你心上。
你的手哆嗦了一下,松开了。
你站起身来,你向后退了两步。
你就这样站在那里,不能看我,也不能不看我。
我挣扎着从你的椅子上离开。
我扶着椅子的靠背,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你说:“琴儿,琴儿,你想做什么?告诉我,你想去哪里?”
我听到自己用梦游一样的声音说:“你说完了吗?”
你说:“说完了。”
我说:“那好,你让开,我要回去。”
你说:“你要回自己房间吗?”
我说:“我不要待在这里。”
(六)
我挣扎着向门口走去。
我终于扶到了门框,我在门框上靠了一会儿,才慢慢地跨过了门槛。
你说:“琴儿,我送你回去吧。”
我到了走廊上。我扶着墙壁,慢慢地向前走。
我说:“不用你送。我认得回去的路。”
你跟在我后面。你想要伸手扶我,但你不能过来接触我。
当我走出几米远之后,你突然几步赶到了我的前面,你挡在我的前面。
我说:“请你让开。让我过去。”
你说:“琴儿,问我个问题。问我个问题吧。让我回答你。不要这样什么都不说。”
听了你的话,我突然之间就笑了起来。
我说:“问你一个问题?你让我问你什么问题?我还能问你什么问题?”
我一边这样对你说着,一边看着你的眼睛。
你在我的目光下终于掉过头,把眼睛转向了别处。
你在我的笑声当中开始无法克制地颤抖,你的脸色变得灰白。
你声音颤抖地说:“不要这样对我笑。”
你的声音听上去,就好像你身着单衣,处在零下40度的严寒当中。
你把头掉了过去。你再也无法说话了。
我也同样一句话也无法再说。
我们就那样相对而立,掉进了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