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留点东西下来(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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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大人听到这个倒夜香的老头一脸高深,口气深沉,也感到奇怪:“你一个倒夜香的,竟然懂得医术?”
张天师眼睛一瞪:“你!好啊,我这就给你瞧瞧,我是不是倒夜香的。”
适才一直跟着白芷看怎么治肺痨,也没想起这件事,这下子倒是点拨了张天师,他还是有办法让这些人信服自己的。他当下扯开了自己的下人服饰,里面正是道教的道袍,他的道袍也不是什么金丝织就,反而是粗布道袍,只不过这粗布的道袍上,两袖上的两个八卦,质朴非常,一看非金非银,但又能感觉到一些古意,八卦的形状也不一样,应该不是凡物。
方大人似乎也有所听闻,这道教掌教的道袍,都是百年传承之物,和其他道士的不一样,如今看见这两个八卦,也好像相信了这是个道士。
素来道士和尚懂医的不少,一些老道士,老和尚,讲究养生,学些道家佛家的养生功夫,里面就包含了医术,常常就有道士游方,和尚化缘,便顺带着治一些小病,配一些自制的药丸,倒也是极有口碑的。
尤其是张天师,他非但是玄学第一人,医学上也有涉猎,若说还有谁能和凌家老祖分庭抗礼,那就只剩下张天师了,只不过他潜心修道,醉心医术,从不参与杏林纷争。
尤其露出了道袍之后,张天师又将脸一抹,顿时许多面粉泥掉了下来,黑的灰的,都有之。
接着就是他身上的气味,在抖落了一些灰一样的东西之后,便恢复了原来的气息,清清爽爽,哪里还有一丝的臭味?
张天师这才想起来,自己身上气味虽然尽然除去了,但是还有一丝特别的气味。
他转头看向白芷:“你最开始能认出我来,只怕凭的是我身上的一丝丹汞之气?”
丹汞,丹指的就是道家的外丹,通常含有许多的朱砂,至于汞,那就是水银。因为水银有一丝特殊的气味,张天师也没想到,这也能成为自己易容的破绽。
白芷点了点头,的确如此。
方大人也算看出点门道来了,他知道眼前这位医术也不低。可是,他最希望知道的,还是方夫人到底得了什么病?
他看白芷定是知道的,这位老道士,肯定也是知道的。
“两位大夫,我的夫人,不是肺痨,还能是什么?”方大人最想知道的,还是这桩公案。
张天师只不过是有点儿思绪,可若要立刻说出来,还是要再整理一下,这原理。
毕竟他不似白芷一样,总是在诊病,和病家的交道打的最多。
因此对上了方大人,还有点儿不知道如何解释的感觉。
白芷开了药方,这才冷冷说道:“这不是什么疑难杂症,实际就是海蛤吃多了。”
这一提,张天师也摸着胡须,道:“不错,《素问》的异法方宜论中说道,故东方之域,天地之始生也,鱼盐之地,海滨傍水,其民食鱼而嗜咸,皆安其处,美其食。鱼者使人热中,盐者胜血,故其民皆黑色疏理。”
方大人被张天师这一段经文给拽的头疼,他毕竟是算学大家,可并没有什么看过几本医书。
这下子可好,虽然人家老道士念了一大通。他还是听不太懂。
白芷放下笔,吹了吹纸上未干的墨迹:“海味属咸,咸胜血,其血不足,不能涵养心神,所以夜间多惊悸,不能荣润头面,所以面色发青,如内经所说,乃是黑色。”
她又道:“少吃点海味,多服用一些滋阴生血的药,两个月,就好了。”
听了白芷这样解释,方大人放心多了:“白神医,真是高明,竟能从厨房里的菜蔬,便能知道我夫人得的不是肺痨。”
相较之下,杨大夫,简直就像个庸医。
方大人连忙将杨大夫口里的绣帕拿出来,态度也和先前比,转了个个儿,手指着杨大夫的鼻子:“你,你,枉我将你当成莫逆之交,和你探讨算学难题,你这人竟是盼着我不好,我夫人不是肺痨,怎么你都看不出来?”
方夫人服下了一剂滋阴养血的汤剂,似乎确实有一点儿起效,咳出来的血,也停住了。
她自己扶着胸口,也说不那么压得慌了。
白芷微微勾唇:“这是滋阴的药物起作用了,你平日肝火也大,日后注意些脾气。”
方夫人躺下了点头不提。
外间。
杨大夫也哀叫了一声,他一动,嘴角又流出血来了。
从方夫人那里出来,白芷走上前去:“替我扇他十个耳光。”
既然白芷能将夫人的病治好。那么,自然也能将自己儿子的病治愈了。
可见白芷的医术自然是夫人信得过的,自己也不该那样鲁莽。
方大人本就是个率真的人,要不然也不会官场混了这么多年,只是在算学算经上有所研究,只做了个国子监祭酒了。
国子监……实际也只能算是个清水衙门。
方大人这才想起,白芷不是想要杨大夫留下点儿东西来么?
就三十个耳光?
成!没问题啊。
方大人一挥手,边上的小厮,奴仆都围上来,选了个手臂最粗的,给杨大夫啪啪啪打了三十个耳光。
杨大夫咬着牙,他本来嘴上就有点伤口,此刻被噼里啪啦一通打,血又流了出来。
他也是打落牙齿往肚子里咽下去。
没办法,谁让自己多嘴,倒霉?
他也是栽在方府了。
三十个耳光之后,他的脸颊高高肿起,几乎是一句话也说不出,跟猪头一样,走在外面,连是谁都分辨不出。
多嘴多舌,碰到枪口上。
留几个巴掌印子在脸上,也省得这个杨大夫这样张狂。
白芷悠悠说道:“作为同行,你本该知道,一山还有一山高。你却心怀嫉恨,非得把我认作巫医,嘴上说着是为了方家好,可,你一见到方夫人肺痨又赶着要走,你还有没有医德?”
杨大夫早已经无话可说,他也说不出话来。
“技不如人,就得放谦虚些,多学学。”白芷也懒得再和他废话,“日后再相见,敢说我是巫医,就不是几个巴掌的事情了。”
杨大夫坐在那里,动也不敢动。
至于张天师,则跟着白芷出了门。
她已经一下子治了方夫人和方少爷,早就很累了,回到医馆便立时休息。
至于方大人要留给她的东西,她早就说清,要他将自己的算学研究费用,当做诊金交给自己。
白芷这一手,可谓是将方大人的心头肉给割走了。
他最近正研究到几个算学难题,正是关键的时候,怎么竟将这一笔银两拿走?
都是公中他偷偷拿来的银子……这可真是,心在滴血啊。
不过他也知道,这是白芷在教训自己,摔了她吊瓶的缘故。
可——
哎,能怎么办——只能自己一个人算那些难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