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六十一(2 / 2)
陶氏睁眼说瞎话,为今之计也只有这般,难不成还真与他说出实情?对方信或不信并不在她考虑的范围以内,再者金大夫的性子她也算是了解,断不会掰扯这些个闲言碎语,此番自己又恳请他保守住消息,想来短时间内是不用担心被人察觉。
金大夫年事已高,本就不爱沾惹这些后宅阴私,当即点头道:“也好,稍后老夫开一副驱寒的方子,你派个人同我一道去,好取药回来。”
见他老人家这般通透,陶氏态度愈发显得尊敬:“有劳金大夫了。”说着,转头去唤琼珠,“琼珠,你跟着金大夫去一趟。”琼珠还未完全缓过神来,愣愣的点头应是。
金大夫看她一眼,临走前到底对着陶氏交代一句:“这小娘子身子虚弱,想是头一胎怀起来艰辛,姜太太便是想着瞒她一段时日,也需在饮食上照顾一二,替她养养身子。反之,若是一直这般弱下去,只怕要胎儿不保。”
陶氏默声点头,命琼珠送他老人家出去,转身就跌坐在椅边。晴天霹雳,没有比这晴天霹雳更加能符合她此刻的心情!
姜小娥适时走了出来,她躲在壁后多多少少听见一点,此刻同样的被吓得不轻,白着小脸儿一下扑进娘怀里,哽着声音道:“娘,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外人一走,陶氏便没打算再掩饰情绪,她阴沉着脸道:“只怕是你那混账哥哥暗地里干出的好事!”
“哥哥?”姜小娥惊声叫道,“关哥哥什么事?绝对不关哥哥的事!”她嘴上叫嚷着,眼眶里却是一酸,泪珠儿在打着转。家里除了哥哥一个男子外,根本就没有第二个,那庄明媛既有了身孕,如若不是哥哥干出的好事,难不成她还能自己一个人怀孕?
只一想极大可能是哥哥干的,她这心里便一钝一钝的痛起来,难受极了。愣愣哭了一阵,她猛地一下站起来:“我现在就去找哥哥,当面问个清楚!”
“你个死丫头你给我回来!”陶氏一把将她捉住,恨不得一巴掌扇过去,“娘才请金大夫帮着保密,你就这样急惶惶的奔出去,不知外头有千万只眼睛盯着咱们家?你就这样急着去沦为众人的笑柄?”
姜小娥一下僵住,捂住脸没忍住又哭起来。陶氏长长叹一口气,把这伤心欲绝的小囡囡拥进怀里,止不住咬牙切齿道:“等着,等那混账东西回来了,看娘怎么收拾他!”
姜小娥一愣,在娘怀里抽噎着道:“娘,一定是她勾引的哥哥,我不信哥哥会做出这样的事来!一定是她,一定是她害的哥哥!”
陶氏轻拍闺女的肩头没说话,眉头却皱得死紧。这种事哪里就能说的清楚,把人家姑娘肚子都搞大了,在这一点上,岩哥儿便得理亏。
等到姜岩归家时,天色渐暗。庄明媛已被琼珠扶回了西屋,陶氏便坐在堂屋里候着他,面色沉沉。
姜岩直觉出了事,再看一眼娘身侧站着的妹妹,同样的面色异常,正不时拿眼睛剜着他,一副爱答不理气恼至极的模样,心下便更为笃定,定是出了何事。
“你这个混账东西!”陶氏一声怒斥,扬手就欲将手边茶盏砸出去,只是临到当口上,却让闺女给一下按住。姜小娥惊,一连的摇头,“娘使不得使不得!要将哥哥砸坏的!”她虽心里同样愤怒不已,但还是舍不得哥哥受伤……
陶氏更怒,甩开她的手,下一刻便将茶盏重重放在案上:“嫃儿回避,让娘与这混账东西单独谈谈。”即便是再愤怒,陶氏也知不能损了长子这一家之主的脸面,故此要将闺女赶走。再有,闺女还小,有些话也不适合她听见,还是回避为好。
姜小娥不肯走:“娘,我就立在一旁不说话……”
“下去!”陶氏喝斥。
姜小娥一抖小身子,脚底就跟黏了胶一般,还是不肯走。
正当陶氏准备再次喝斥时,姜岩便开了口道:“娘有话要单独问哥哥,嫃儿别担心,快下去。”
姜小娥正准备接口,话到了嗓子眼又想到自个正在生他的气,当下一声冷哼:“谁担心哥哥了!”再狠狠剜他一眼,方才退下。
陶氏没耐心扯东扯西,直接就道出庄明媛有孕一事。
姜岩同样感到震惊,只是他一向不爱显露情绪,当下也只是微沉了沉面,拳头不由自主的攥紧,心里怒火滔天,面上则冷静的道:“此事确是儿子之错,任凭娘责罚。”见娘面色依旧难看,他便又道,“只是儿子还有要话问她,稍后再向娘领罚。”
说着,不待陶氏反应,转身便去了西屋。
庄明媛忐忑不安的坐于桌前,她才自榻上起来不久,面色依旧苍白虚弱。藏在桌下的素手紧紧护住肚腹,她在害怕,她心里在害怕,怕那个人暴怒,怕他会伤害她的孩子。
她的小日子已经有一月多没来,因着不确定,她便一直提心吊胆的瞒着。只是人算不如天算,今日她在人前晕倒了,事情败露,等待她的结局会是怎样,她不知晓。
庄明媛正心惊胆颤着,琼珠给她做的一碗桂圆枣儿羹,她才勉强着自己吃下一勺,耳边就传来他那如同恶鬼一般骇人的步伐声。“叮咛”一声,白瓷勺子落在瓷盅中,她惊地站起来,想也不想便逃也似的爬上了床榻,躲到榻角缩着,拿被子牢牢蒙住自己。
琼珠正被自家小姐这一连串的动作给弄得一愣,还未反应过来,身子便被一股大力一搡:“滚出去!”
琼珠骇得差点滚到地上去,对方来势汹汹,活像是索命的厉鬼一般,她便是心里再惧,也没法狠心扔下小姐不管。当即冲上前张开手护住:“姜姜姜……姜公子!小姐有了身孕,您不能动怒!”
姜岩沉着脸,一只手就将她拎起来,扔到门外后“砰”的一声甩上房门,转身再次逼近床榻。
对缩在榻角正瑟瑟发抖的人,他根本没有半点的怜惜,手上稍微一探便一下揭开她的护身符,在对方惊恐无助的目光下,一把将她拽到地上来。声音冷厉地道:“贱人!你竟敢算计我,说说看这孽种到底算怎么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