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万古（2 / 2）

他不知道自己究竟走了多久，因为万古之力，他虽然没有修行，却拥有了漫长的寿命，如同永生。即使永生的岁月里，多是像行尸走肉一般在虚无中行走，朝着一个可能早就不存在的世界走去。

十万载，还是百万载，亦或是更为久远的轮回。他只是记得初临这个世界，众生渺渺，但在多少年前，一场可怕的天地异变，毁灭了这个世界大多的生灵，唯有一些能够容忍极寒的凶兽还侥幸存活下来，但大多时间也都是蛰居起来。

“那个世界或许已经不远了，也有可能就在今晚！”苏然低声呢喃，家国被毁，族人惨死，血海深仇却不能报，只能苟延于世。这般痛楚，他只能默默承受，但却无能为力。若非万古之魂，他早就死去，化作一培黄土。

万古之魂入体之后，就一直引导着苏然去往一个神秘的世界。在识海中，苏然不止一次看到万古凝聚出的那个世界景象，对那个从未去过的世界，却有种莫名的亲切感。

那是怎样一个世界，天地间混沌未开，没有光，亦没有黑暗，是朦胧一片。而整个世界的中央只有一把极为悠久的古剑，镇压在大地之上，剑锋直至苍穹。这个世界的存在似乎就是为了这把古剑，它源源不断地吞噬着四周的混沌，化成金色的剑光，在古剑之上消散。

万古之魂或是为了这把古剑而去，苏然只能暗暗期盼，到了那个神秘的世界之后，一切可能会变得不一样，他不用再被万古永远奴役下去。

早在不久前，苏然在恢复清明时就现体内万古之魂已经隐隐激昂，像是感受到什么，尤其是今夜，他在恢复清明时，眸中陡然射出的金色光芒，以及一闪而逝的异象，这都是万古之魂的缘故。

这个寒原，可能就是通往那个神秘世界的临点。

天地间神秘的梵唱还在回荡，在原本静寂的夜里显得格外奇异。那声响似乎能够透过生灵的灵魂，在寒原上每一个蛰伏的凶兽体内不断回响，让这些平日里恐怖的凶兽生不出一丝反抗的念头。

在它们的体内，源源不断地生气像是河流一般，如同百川入海，在寒原之上形成一道道可以清晰看见的实质白色气流，最终在苏然身前不远处汇聚。

磅礴的生气，在半空之中汇聚，浩瀚的生命气息，从四面八方像是受到感应一般，拼命涌来。就连不远处的苏然都能感受到体内隐隐沸腾，有种想要泄出去的冲动。但他知道，这股异动的气息是他体内的生气，一旦离体，就算万古也再不能护他永生。

这时，从他识海之中，金色符箓突然颤动，涌现出一道温和的金色气流，在他的五脏六腑间流过，他体内的沸腾之感，才稍稍止住。

苏然不知道眼前的浩瀚生命气息都是来自何处，但实在过于磅礴，以至于一介生灵在这些汇聚的气息面前竟会生出一种卑微的错觉。他体内流淌的是高贵的皇族血脉，被人皇认定只论血脉几乎可以媲美皇祖子嗣的存在，但也第一次生出自卑之觉。

百川入海，汇聚成一道漩涡形状的气团。原本只有手掌大小，但在不断吸收生气之后，竟然渐渐变大，只是短短的时间，漩涡已经有一人多高。而到了这个时候，漩涡终于不再变大，它开始淬炼汇聚来的生气，这是一个精益求精的过程，漩涡也在这个过程中缓缓实质化，在半空中形成一道神秘的白色之门。

“这是？”苏然神色一变，他的识海中，金色符箓剧烈颤动起来，竟然化作一道金光飞出去，朝着半空中的白色之门冲去。

金色符箓离体，苏然突然感受到一阵无力，他体内的生气竟然迅消散，再也站不住跪倒在地上。冰寒侵体，他再也无法抵御，同时全身肌肤也快苍老，一头黑变成苍白。

“我不甘心！”苏然心中在嘶吼，他红着眼冷冷望着飞进白色之门中的金色符箓，脑海中所有的怨念与委屈化作一股洪水，彻底淹没了他的神识。

金色符箓即是万古之魂，万古之魂离体，轮回岁月之力终于在苏然的身上显现，最多几息之后他就会老死。但他不甘心，漫长岁月中，行尸走肉一般或者，犹如被奴役一般，但此时此刻就因为他作为载体的作用达到，万古之魂竟要抛弃他。

他不甘！

他还有血海深仇未报，若是就此死去，九州皇族就真的是彻底断了根。不说为族人复仇，就算是那些死去的皇族先辈们也不会瞑目。

他不甘！

纵然一人，也是皇族。今日，他不能死，他要为自己，为皇族搏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