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4 永远被追逐(1 / 2)
长足垂着脑袋深棕色的短发从耳边滑落阴影遮住了它的半张脸。
它又重新安静温顺了下来一言不发地坐在马路边;除了它不在干活之外看起来只是碧落黄泉中最平常的一个堕落种。
“……那时我们两家紧挨着住”
在林三酒递过去了一只打火机以后地莫总算是点燃了手里那根末日后生产的粗陋卷烟。他长长吐出一口白烟劣质烟草的味道浓烈得像是掺了辣椒丝刺得人鼻腔眼睛生疼连垃圾车上隐隐的臭味都遮蔽了。
“一个手搭的铁皮棚子卸了钉子就能叠起来带走。”他指了指远处停车场“里面用布帘子隔开住了三四家人。能像你这样大手笔一口气就要买下三百多英亩房子的人在进化人里也是极少数……更别提我们了。我们当时住的棚区是一片荒地但总是密密麻麻地至少挤了有好几百户。我家和它家就住在同一个铁皮棚子里只隔了两道布帘。”
林三酒望着那处停车场过了好一会儿才问道:“你和它的……父母是进化者还是普通人?”
“别父母了”地莫眯着眼睛摆了一会儿手“没有父我们俩只有妈。”他抖掉一点烟灰补充了一句:“不光是我们很多出生在十二界的人都没有爹。”
“为什么?”
“为什么?你是什么时候离开人类社会的?”地莫颇有几分诧异地在烟雾里看了她一眼“我是说……从来没有遭遇过世界末日的人类社会。”
林三酒回想一会儿皱着眉头说:“我想至少该有七八年了。”
“噢以进化人来说你的日子才刚开始呢。”他捏着短短一截烟卷头儿恨不得把它吸得一点不剩的样子:“我也是成年了以后才明白过来的。不管十二界重建成什么样子都不是一个正常的人类社会了……家庭你说是社会最基础的构成单元吧?早就毁了。”
“你们每14个月传送一次这儿他妈就被这个规律给慢慢变成了一个大草原。”地莫喷了口烟“男进化人来来走走……就跟野生动物似的。双方干的虽说都是同一件事但孩子是只长在女人肚子里的;等九个月后孩子落生的时候爹早就跟草原上的公老虎一样走得影子都没了。我妈是普通人她妈妈是进化人所以当梅和传送走的时候她当时就会被寄养在我家。”
他在不知不觉之间用“她”取代了“它”。
“然后呢?”
风从巷尾吹过来吹得路上的塑料袋沙沙作响。一时间回答她的只有一片安静。林三酒转头瞥了地莫一眼发现他正怔怔望着马路对面的长足不知陷入了什么回忆中去;她不得不又叫了他一声地莫才猛地回过了神来。
“什么?哦那个……我爹是一个进化人还算是多少养了我们一阵子。不过他几年以后就再也没回来过不知道是死了还是懒得再管我们了。相比梅和那位来说已经算是挺不错的了……她那时又要在外面的末日世界挣扎求生又必须回来养孩子确实非常苦。”
说到这儿时地莫警惕地看了一眼长足好像生怕这句话会刺激到它;见裂口女没有反应他随即就含含糊糊地把话带了过去似乎不愿意再继续往深里说了:“然后也没有什么然后就这么凑合着活了下去呗。后来我们也都大了。”
长足仍然一动不动地看着马路地面好像被讨论的人不是它一样。剪得齐齐的棕色短发散开了被风轻轻吹打在她脸上恍然一眼望去只是一个安安静静的年轻姑娘。
二人一起长大最终却有一个变成了堕落种。
林三酒点点头正考虑接下来该怎么办好的时候却只听巷尾处猛然响起一声尖厉而痛苦的嘶叫——长足像是被电打了一下似的露在口罩外的面庞唰地白了下去。
“什么声音?”林三酒迅速跳了起来。
地莫暗骂一声一把扔掉烟头朝裂口女低声喝问了一句:“你是不是说要替别人打扫街道才把这垃圾车弄过来袭击我的?”
长足额头上泛起了一片冷汗连理也没有理会他浑身只条件反射般打着颤;那一阵阵越来越高昂、越来越痛苦的嘶叫始终没有停息过仿佛电钻一样直往骨髓里钻叫人难以想象发声的生物到底在经历什么样的折磨。林三酒匆匆朝声音传来的方向赶了几步正好迎面遇上一个大步走来的男人。
他一看就是一个进化者——这人浑身肌肉精瘦地贴在骨架上一双眼睛深得就好像骷髅头上的窟窿。他穿了一件斜襟上衣一条胳膊露在外面布满了一片形状奇异的刺青花纹。
在他身后不远的地方一个黑乎乎、狗一般大的东西正在不住扑腾翻滚;尽管那一阵阵近乎恐怖的嚎叫正来自于它但林三酒却认不出来那到底是一个什么因为她不知道有什么生物可以这样来来回回地扭曲弯折自己的身体。
“怎么回事?”那个男进化者冲她喝问了一声态度极不客气地一指不远处的长足:“那是你的堕落种?”
林三酒面色不由自主地沉了下来。不等她开口那男人又抬高了嗓子:“它拿走垃圾车做什么?原本扫街的那个家伙躲在一边睡觉你知不知道?你连管都不会管学人家买什么堕落种!”
“真抱歉!”
或许是察觉到了林三酒一瞬间升起的怒意地莫抢先一步挡在她身前阻止了她想要逼近那男人的动作。“那个那个……她初来乍到一时疏忽了抱歉给你添麻烦了。那个你让扫街的继续去工作吧我们这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