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0 血场(1 / 2)
女人既似呢喃又像呻|吟般的愉悦嗓音仿佛笼着一层蒙蒙的轻纱沙沙地摩擦着人的耳膜与神经直教人后背上都泛起了一片酥酥麻麻。
在听见歌声时林三酒总是忍不住想起水蛇一般的躯体在交互缠绕时的轻滑触感。她模模糊糊地回想了一下觉得自己以前从没听过这首歌;这个念头从脑海中一浮起来又像一片烟雾般被风吹散了无影无踪。
她意识恍恍惚惚地往前走每一步都像是踩进了泥潭里传来了“啪嗒”、“啪嗒”的水溅声。
太阳不知何时慢慢升了起来冷冷地浮在身后的半空里不管在阳光中走多久始终也察觉不到一丝温度。
林三酒抬起头目光所及的一切都像是隔了一重水帘。在隐隐约约、水波似的色块中一个人影从地上弹跳起来拔腿就跑;她茫然地望着那一个影子越来越小随即对准他轻轻扣动了扳机。
她甚至不必如何瞄准就看见一线鲜红的血跃进了天空里像一条甩上半空的红色围巾。
血是她看得最清楚的东西。
半声尖尖的哭从左侧什么地方抑制不住般地响了起来像被射下天空的一声鸟鸣。林三酒平静地转过头向那片民居望了一眼。
随即她调转枪口将子弹朝那个方向猛然倾泻了出去——玻璃霎时碎成无数碎片雪片般哗啦啦地倾倒下来;然而枪火并不停一枪又一枪地射进窗户击碎了无数物件和烟尘。一道尖声哭叫顿时又一次响起来里头有人跌跌撞撞地躲闪着突然间尖叫声戛然而止——一个人影啪地一下被子弹的冲势推上了墙软软地滑了下去。
林三酒摸了摸温热的枪管感到好像有几根头发黏在了脸上痒痒地不舒服。她抬手抹开了头发再一瞧手指上已经染了一片血红。
那自然不是她的血但她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又是在哪儿被溅了半脸血的。她回头看了一眼只见自己来时的路上泼溅开了长长一条血迹;视野里横七竖八的尸体倒伏在马路上、垂下天台边甚至还有吊在电喇叭上的像是一条条倒挂的肉猪。他们与肉猪唯一的区别大概就是在他们身下正缓缓地漫开了一片浓浓的鲜红的海洋。
那婉转柔软的歌声像贴着灵魂一般滑了过去飘落在远方的天空里。她默然转过头在呢喃一般的女声陪伴下慢慢地顺着街道往前走去。
装填子弹、瞄准目标、扣动扳机。
在枪口喷出的怒火下一条条人影四散而逃有的躲在大楼角落里、有的藏在室内沙发后、有的疯狂地朝远方跑;然而不管他们怎么躲藏只要是出现在她视野中、被她听见了响动的总是会由一颗子弹穿透额头或胸膛。
眼前一声又一声沉重的枪响被靡靡的女音缠绕着逐渐升入天空成为回荡在镇上的一阵长风。凡是林三酒走过的地方只剩下了一片死寂。
一道充满恐惧的急切脚步声在不远处一条小巷里咚咚地响了起来目标似乎正是前方一栋居民楼。林三酒至今为止还从未进过居民楼;在这些花生镇镇民看起来或许楼房内是唯一一个安全之处了。
她停下脚步将自己掩在墙角后。她才一停下来那道脚步声顿时加快了速度近乎疯狂地扑近了那栋居民楼;在他快要进门时林三酒蓦然一露头一枪穿透了那个男人的背影。
她默默地看了一会儿那男人像虫子一样挣扎着渐渐死去面上与其说是没有一丝表情不如说更像是一片梦游般的迷茫。
哦对了她现在确实是走在一个梦里。
林三酒轻轻走上去从那个尚未完全断绝气息的男人口袋里抽出了一盒火柴顺手揣进了自己的裤兜随即再次踏上了前方的道路。
刚才她尽量不杀人的时候这个镇子里充斥着跃跃欲试的恶意;在她制造了一片片尸山血海以后还活着的人却全都不再有动静了仿佛只会躲在暗处紧闭双眼、一声不出。
如果这儿不是一个梦她还能下得了手吗?
林三酒心头忽然浮起了这个问题。仿佛是为了回答自己似的她又一枪轰碎了身边一栋居民楼上的窗口;在飞溅的、沾染着鲜血的玻璃碎片中一个人影被子弹的力道从窗边打飞起来重重栽回了窗下。
一个女人声嘶力竭的尖叫声终于破开了她耳中浑浑噩噩的那片雾气显然已经不知道嘶喊了多长时间。
林三酒慢慢转过身顺着声音来源的方向看见了一只柱状的黑色电喇叭。
“你们你们不要躲了联合起来她只有一个人一杆枪……”
她站在黑色电喇叭不远处等了一会儿然而没有人“联合”起来。她有点儿失望地举起枪一颗子弹就打穿了喇叭;她望着电火花噼噼啪啪地闪烁起来随即划燃了一支火柴朝里头扔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