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50 违约的人偶师(1 / 2)
许多铁罐当当地滚落在公路上清脆的撞击声远远传了出去经久不息。贴在罐头上的标签都花白模糊了标签上的字被侵蚀得瞧不清楚。波西米亚捡起一只撞到自己膝盖上的眯眼看了它一会儿读道:“鲜鲜……什么汤?”
元向西放下刚才被他捞起来当兜子用的外袍扑了扑灰在滚了一地的铁罐头里踩空走过来看了看。“鲜番茄汤”他的口气十分自信“肯定——慢着我再看看。”
“谁知道大熊市末日多久了……就算是罐头也该过期了吧。”波西米亚抬头斜了他一眼“你都肯冒险回去拿罐头了你不拿个开罐器?”
元向西也有有脾气的时候满不高兴:“都是进化者要什么开罐器。”
“你看我的手进化成锯齿片儿了吗?”即使只能坐在地上休养也不妨碍波西米亚嘴里开枪她一边说一边找刀片开罐子:“要不是林三酒死活不醒我才不想吃过期罐头。”
“鲜蟑螂汤”元向西指着她手里的罐头说“没错了。”
明知他在张嘴放屁波西米亚还是一松手扔掉了那罐头。她浑身上下被鞭子抽裂的伤口都在灼烧着疼断裂的脚腕骨让她睡也睡不着动也动不了;身边除了一个事后八百年才吭哧吭哧摸回来的活鬼元向西就是一个万万不能主动上前与其搭话的人偶师了——她重新躺下来看了一眼身边死人般的林三酒恨不得把罐头扔对方脸上:“都怪这个植物人!”
林三酒被切断树根后昏过去已经是今日凌晨时分的事了。但此刻夕阳都又要再一次沉下远山了她仍旧没有半点要清醒过来的迹象。她的呼吸心跳都还正常但波西米亚越看越觉得她此刻毫无生命力的样子就像一个空塑料袋子似的在没有风时奄奄一息;起了风就会从此随风消失。
当时把她捞出来以后人偶师打量了林三酒一会儿没有说一个字。
几个人遭遇林三酒的那一处公路上新长出来的树林全被人偶师一阵白光给彻底击散、化为乌有了——虽然不明白他用的是什么手段又为什么早不用上波西米亚自然也不敢问——不过由于那一处没有了围栏保险起见几人决定往前走一阵子再扎营。
说是扎营其实林三酒二人的帐篷早就随着树林一起在白光中消失了。唯一一个存活下来的是人偶师那一副高架子;它们在白光升起之前就早早拆散自己迅速爬到了公路一边等着主人下一次的召唤。此时它们就在不远处重新搭好了形状、摆好了床、垂下了帘布——当然和两个伤患没有关系。
两个伤患此时正肩并肩地躺在粗糙冷硬的公路路面上身边铛啷啷地滚着一地罐头。
元向西将刀片捅进一只铁罐子里嘴里一边咕哝“还真挺不好开的”一边看了林三酒几眼。“唉切掉了一棵树的树根她一条命就去了十之八九好像也说得通。”
“当初不是你建议切树根的吗!”波西米亚对他怒目而视。
元向西被堵得不说话了低下头跟罐子较劲。过了一会儿他才小声回了一句:“……记性倒挺好。”
好不容易把罐头弄开了几个之后波西米亚费力地生了一堆火成了晚上唯一一个在火旁吃晚餐的人。罐头被捅开了小洞眼以一根长发夹穿着吊在火上加热;过了一会儿一股混合着旧蔬菜和霉菌气味的怪味道就腾腾蒸散进了空气里。
波西米亚看看罐子里粘稠的灰白糊糊几次鼓起勇气也张不开嘴又转头看了看林三酒。后者面对如此美味依旧双目紧闭;被风吹得摇摇晃晃的火光在她脸上投下了跳动的影子令她五官看上去似乎正在不断变化反而有了一种虚假的生命感。
其实除了树根钻出来的脚底之外林三酒身上好端端地一点儿伤也没有。但她越是完好越叫波西米亚觉得无从下手——骨头和伤口都能包扎起来面对一个植物人她又能怎么办?
“该给她喂点水了吧?”她倒是忽然被自己提醒了。
“应该了”元向西点点头说。
“那……是从嘴里喂还是滴在树根的地方?”
“都试试?”
“你来”波西米亚一指脚腕“我脚疼。”
元向西还真是一个本性十分温柔的人。他用一只空铁罐装了些水在林三酒身边坐了下来;他将长发别向耳后露出一张仿佛被月色柔柔抹过的面庞检查了一会儿林三酒的状态。将她枕在自己膝盖上后他轻轻捏着林三酒的下巴让她张开了嘴。
“没用的”从深红色的帘布之后忽然传来了人偶师冷冷的声音。“水补不回来她流失的生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