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72 共度的一小段时间(1 / 2)
到夜幕初上的时候元向西还没有回来。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林三酒觉得胸腔里像养了一群老鼠不断啃食噬咬着她叫她坐立不安;她一次又一次地往山坡下张望但黑黢黢的草丛树林间始终安宁寂静对她的焦虑浑然不觉。
她觉得自己的推测应该没错:礼包做了一个j7的复制体让它进了过家家副本又将大巫女一事告诉了元向西误导后者以为自己不得不留下来……但这难道不是一个支走元向西的手段而已吗?他这么久也没出来莫非真的被副本困住了?
当她再次从树林间收回目光的时候季山青声气轻淡地问道:“姐姐你想去找人吗?”
林三酒一怔。
“不”她犹豫了一会儿终于说道:“我不想去找人……我只是想去确认一个朋友的安危罢了。我们一起走吧?等我知道他好不好以后我们两个人再回来。我可以让他先去……去找j7。”
轻轻用鼻音“嗯”了一声季山青将自己凉凉的手塞进了林三酒的掌心里。
他们翻过围栏往下深一脚浅一脚地走进了黑幽幽的树林里。现在的林三酒什么照明的东西都不剩了只能摸着黑往前走;她怕礼包绊着跌着就松了手由自己在前面领路礼包拽着她的衣角跟在后头。
……很难想象他们两人曾经也有过聊个没完的时候。
她记得以前有不少个夜晚他们运气好找到了安全的落脚地又吃饱喝足了就倒在床铺上小声聊天。明明每个白天都是一起度过的二人依然聊得不舍得睡觉——好几次都是瞧天色快亮了她才一把将礼包的脑袋按进了枕头里说“快睡!”。
如今他们摸黑走了将近十分钟只交换了几句“小心”、“这儿有石头”之类的只言片语。
林三酒在黑暗中摸索着往前走时她偶尔会想起季山青的那个比喻。有时她会忽然生出一种感觉像是身后真的跟着一个不声不响的庞然巨兽的黑影;从背后开始她的每一根毛发、每一寸皮肤、每一点心神都会被丝丝缕缕地吸入后方的深渊里去直至她整个人消失不见。
……为什么会有这种变化?
远远地她看见了一片模糊不清的麦田和一潭漆黑的池塘。过了池塘再往前就是过家家副本的房子了;她回头跟礼包说了一句“快到了”脚下加快了速度。
她原本以为上次在意识力星空那一番交谈已经让季山青安下心了……难道是她传达还得不够?他根本不需要担心她会离开会忘了他;该是他的永远都会是他的没有条件。
“你还记得我上次告诉你的话吗?”林三酒反复想了一会儿冷不丁地开了口。
礼包又“嗯”了一声好像有点儿委屈似的。
“我怎么会不记得”过了一会儿他小声说:“而且我知道姐姐当时说的每一个字都是真的。我真的特别开心……”
林三酒胸膛中那一口紧绷着的气随着他的声音慢慢松软下来——直到礼包忽然呢喃似的说:“……姐姐你去掉了一直压着我的东西呢。”
她仿佛被兜头泼了一盆冷水心神还没有明白过来时身体却先下意识地打了个颤;她一时间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为了什么而战栗只能一步步继续往前走好像这句话没什么所谓似的。
一直压着他的是什么?
在月色如雾的夜晚里那幢木造小屋影影绰绰地站在远方。屋前似乎没有元向西的影子附近只有偶尔几声长长的蝉鸣回荡着散尽了。它在夜里的模样开始让林三酒点明白为什么波西米亚曾害怕过这个副本——等等。
她忽然一顿想要回头看一眼季山青又立刻忍住了。
是了要是说他这次与之前的态度上有什么分别的话就是他这一次出现时一点儿也不害怕了。
以前礼包总是小心翼翼战战兢兢因为无论他变成数据体与否总有一些让他害怕的事——他害怕林三酒生气顾忌着她的反应所以有什么心思也都强忍了下去……
林三酒越往房子的方向走就越觉得自己的每一步好像都踏在虚浮里晃悠悠地找不着大地。这一次礼包不害怕了。因为她上次向他保证过他永远也不会失去她……与其说她是去掉了一个压着他的东西不如说她去掉了一个束缚着他的东西。以前他不敢干的事现在敢了。
“元向西!”
好像有一阵阵冰凉的海浪在不断拍打她似的林三酒忍不住拔腿朝房子跑了过去高喊道:“你在不在这儿!”
她的速度很快几乎转眼就冲到了过家家副本门口——她知道自己不能一口气冲进去急急刹住了脚。因为生怕副本会被激活所以她也只能一声声叫着“元向西”;但叫了好几声回应她的却只有夜鸟远远的鸣叫。
“他不会真的被副本留下来了吧?”林三酒一旋身看着站在身后不远处的季山青问道:“你知道我说的是谁对不对?”夜色蒙蒙地笼在麦田与远山上月色像笔刷一样从在季山青的额头、颧骨和面颊上轻轻抹过去一时让人辨别不出哪里是他浅白的皮肤哪里是轻淡的月光;唯有他的神色融在暗夜里叫人看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