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25 游戏模版(1 / 2)
这房间大概是整个地下空间中最小的一间简直是四四方方一个水泥鞋盒既没有改造也没有装饰——唯有大大小小数十个亮着的屏幕高高低低地从天花板上吊下来形成一圈包围住了坐在中央的那个女人将她染得浑身浮着雾气似的银白淡光。
她原本是一个灰暗、瑟缩、沉默的人。但坐在屏幕光芒笼罩之间的时候她看起来就好像是体内的什么东西也被点亮了一样——或者说平时她更像是丢了魂现在她的魂随着屏幕光芒一起被照了回来。
隔着一个圆厅和许多条走廊那团嘈杂、尖叫、怒吼、嚎哭形成的混乱已经像是暴雨夜里睡梦朦胧时的一点余音影影绰绰地听不真切了;正因为有了远方偶尔一点波澜的衬托更显得这个房间里寂静如死。
林三酒轻轻推开了门门轴发出了“吱呀”一声响。余渊安安静静地跟在她身后也进了屋。
那个坐在一圈屏幕中间的女人闻声登时惊了一跳急急扭过头与她的目光撞上了。就像她的魂又面临着失去的风险一样她的脸色灰了一灰;二人目光绞在一起几秒钟也没有人先出声。
走近几块屏幕背后时林三酒张眼一望发现对方头是转过来的手却仍旧搭在打字键盘上好像她面对的是一个不识时宜的客户只要自己一走她就会马上重新投入到工作当中去。
屏幕上尽是一个个正在进行中的游戏场景;参与者们神色凄惶迷惑身处背景有山林乡镇各自不同。声音都被关掉了男男女女们在屏幕上无声地呼喊着奔跑着在一片沉默中滚跌在地上在万籁俱寂里失去性命。
“你……你在干什么?”林三酒低声问道。她看不出这一个衣着严实的女人到底身上穿没穿防护性文字——她只觉小腹里一阵阵地发寒连脚步都没有什么劲儿了。
“写游戏”那个女人以更加细微的声音答道不知道带着什么地方的口音很浓重。
她看上去四十多岁尽管已经变成了进化者也掩盖不了她过去日子里的风霜拮据;她脸色灰暗发沉眼睛早被磨得失去了光好像两个死鱼眼珠杂乱粗糙的头发里还夹着一缕一缕的白头发。
“为什么?”林三酒愣了半晌才将这个第一个冲上心头的问题脱口而出了。
这个女人似乎已经生不出足够强烈的情绪能打动她脸上木头一般的厚外壳了。她麻木地说:“这是我的工作哇。”
林三酒瞠目结舌地看着她有一会儿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对方好像是害怕她的却也不大明显;好像想要早点回头继续“工作”又有点无动于衷——一具空壳子似的人为什么这么执着于编写游戏?
“这是我的工作哇”女人又重复了一遍。
“你是搞不清状况么?”她看起来头脑不大灵光林三酒很难不考虑到这个可能性。“你不知道屏幕上那些陷入你游戏里的进化者都是真正的人吗?都是活生生的人命你不知道吗?”
女人木木地看着她“啊”地应了一声表示知道。那样子就好像她问的是“红豆是红色的你不知道吗?”
享受于编写游戏的人也不是没有舟仙就是一个;但至少在自己的性命安全受到威胁的关头其他人都表现得很正常都知道要先自保要紧——谁也没有在这种关头抓紧时间偷偷溜回来继续完成游戏的。
“那你——”林三酒完全没有话问了。她与对方看起来好像是语言相通的但其实不通;她觉得自己恐怕能更好地理解一只鹦鹉而不是这个女人。
“这是我的工作哇”对方低声说。“别的我不管规定就是这样子规定的。”
顿了一会儿她的思维好像才慢慢给她转出了下一句话。“我不想丢了这个工作蛮好的。”
林三酒能感觉到自己的皮肤上炸开了一片鸡皮疙瘩。
“你叫我走我也不要走的”那女人继续说道“我的游戏还没写完。”
林三酒扬手拨开了身前几块屏幕给自己开了一条道。她才一有动作那女人顿时慌慌张张地从地上爬起来望着她往后退撞上了身后屏幕也没停迅速钻进了墙角里去。
没去管那女人如何林三酒先弯下腰目光落在唯一一个写着文字的白色屏幕上。
……很简单的游戏没有复杂冗余的规则没有条条框框的约束几乎称不上一个游戏。这个女人看起来不太聪明她编写的游戏果然也不需要动脑:凡是掉进这个游戏的人都会得到一把锐利至极的长剪刀。一切防护、道具、能力、体力全部都暂时失效无论男女老少都只有同样的体力;在游戏持续运行的三十个日日夜夜里他们要用长剪刀去剪其他人的身体皮肤剪开一道就得一点分数不能吃饭喝水、不能休息睡觉——因为足有十多个人都挤在不到一百平米的房间里每个人都在全天候24小时地觑觎着剪开他人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