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68 终唱(1 / 2)
“你应该也明白”院丸嗣慢慢地说“如果要逃生的话……这不仅仅是一个谁先上去的问题。”
康斯汀奈从鼻子里低低地哼了一声像是一个音符也像是一个问号。
他们都想杀了对方但现在也都意识到他们恐怕杀不死对方了。剩下的问题就是他们如何才能彼此配合着逃出去——或者说如何才能相信对方确实正在配合自己。
“先上去的人能否活命取决于底下的人能不能一直为他盯住黑暗……”院丸嗣声气低缓地说:“在第一个人上去之后第二个人能否顺利爬上去则取决于逃生通道里的人做同样的事。”
她懒洋洋地笑了一声。“你能信得过我吗?有的时候连我都不相信自己呢。”
院丸嗣直觉她的话没有说完——他不愿意她活着却愿意她能多说几句话。
“我的欲望我的目标我的性命……那些我觉得我想要的东西我怎么知道不是有人每夜在我耳边告诉我的?”康斯汀奈柔声说“他们说人在睡觉的时候潜意识会更容易接受暗示。”
如果不是她一直一动不动地看着前方黑暗他几乎要以为她忘了眼下的处境。
“我从来不让人知道我在哪里睡觉。”院丸嗣笑了一声。
“我也是。可是还有我自己呢……每一天快要醒来的时候我都不得不把梦里出现的人全都杀掉……免得他们跟进我的白天。”
太巧了……从血泊里醒来的感觉院丸嗣并不陌生。
梦醒之前杀掉的人在夜晚的黑暗里就又会翻腾着浮起来;今夜其实与以往任何一夜并没有区别。
或许他现在也在做梦才会遇见这个女人。
他不能让这个女人跟进他的白天。
……想必康斯汀奈也是一样的念头吧?
“我们不需要相信彼此”院丸嗣说着用脚尖将桌上杂物扫干净只朝她挪近了一步就已经快要挨上她的肩膀了。“我们只要把彼此固定在身边就行了。”
“你的意思是……”康斯汀奈明明没有受皮肉伤说话时却仿佛有黏厚血腥气从他耳旁吹过去。“只要我们一直靠得足够近就不必担心另一个人会转开眼睛了?”
正是这样——当他们紧紧挨着彼此的时候只需要一个人的目光就能阻止黑暗前进;如果要保住自己就不能对另一个人下手。
“我不介意。”康斯汀奈的声音哑了几分“问题是……你敢抱住我么?”
院丸嗣舔了一下干燥开裂的嘴唇。自从从俱乐部桌边起身开始他今夜一直滴水未进;直到现在他感觉到了喉咙里枯痒的渴望。
“不需要”
他假装没有听见康斯汀奈那一声拉长的、失望的“噢”。他伸手解下腰带将皮带另一头递给她说:“用它系紧胳膊。”
他能感觉到她的手握住了皮带指间对它的每一下翻转抚摸都透过皮带传到了他的手上。他不能转头看他只能一直盯着面前翻滚的黑暗。
“在系上它之前……我想问问谁第一个上去才好?”
“我来吧。”院丸嗣压下了一声喘息说:“我已经看腻这团黑暗了。”
“那么你不能系在手臂上。”康斯汀奈笑着说“你把它系在脖子上。”
“为什么?”
他在问话时已经重新抽回了皮带近乎温顺地将皮带在自己脖子上绕了一圈。
“虽然这条通道是为了逃生用的我还加装了方便攀爬的扶梯……可是它本质上毕竟仍旧是一条通风管道。你爬上去之后如果一缩头我在下面就一点办法也没有了。”
她像叹息也像调笑似的说:“我一拽你就不得不伸出头我才能放心是不是?”
当黑色皮带扣针穿过孔洞在他喉结下方系紧的那一刻康斯汀奈的声音像是从梦里传出来的。
“乖狗。”
院丸嗣没忍住一把抓过她的胳膊将皮带另一头绕过她的手腕死死系进了她的皮肤里——他虽然看也没看她手上却下了死劲简直像是要切断她的血脉一样让康斯汀奈的声音都痛得发起了颤。
“没有必要系一个死结嘛”她抚摸着手腕上的皮带笑着问:“你现在放心了吗?”
院丸嗣深深吸了一口气视线慢慢从那团黑暗上一路上移;随着他抬起头他的目光终于完全脱离了黑暗落在了天花板上一个黑洞洞的方出口上。
皮带扣压在喉结下随着他的呼吸一起一落。
他从逃生口上转过眼睛落在了康斯汀奈的侧脸上一半是光一半是深渊。
她正望着化妆室里的黑暗——她竟然没有转过头任黑暗席卷上来吞掉他们两个反而叫他隐约有点惊奇。
院丸嗣伸长手臂果然从出口边缘摸到了简易梯的把手。
“我要拉梯子下来了”他提醒了一声看着康斯汀奈安静地往化妆桌边缘迈了一步。她的一只窄窄瘦瘦的脚搭在桌外脚尖转着圈好像在诱惑黑暗扑上来好像在诱惑他伸手将她推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