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肆伍章 惜花春起早慢(2 / 2)
贺千丈奸笑:“陛下心里依然有了计较。”
赵毅风淡淡一笑,旋即扬声:“把人带上来!”
当年和天倭议和的历史要重演了。
赵毅风负手而立,极目远眺:也不知飞展鹏会用多少代价把‘泓玉帝’这尊大佛请走?
“老天!黄金二十万外加四座城池一块绿洲。这就是你南燕三寸不烂之舌议和的条件!”飞展鹏暴跳如雷,一把把手里的奏折扔了下来。
“孤王要你们干嘛!都是饭桶!蠢货!孤王的南燕就是这样让你们吃光的!混账!”怒不可遏的一剑乱劈,飞展鹏咬牙如恨:“赵!毅!风!”
“国主有人求见……”
“滚!孤王谁也不见。”飞展鹏怒目圆睁。
传令官吓了一跳,慌忙告退:“是……”
“慢着。”飞展鹏立马恢复如常,精光算计显:“是谁求见?”
这脸色变的传令官招架不住,结巴道:“回国主……是……江妃。”
闻言,飞展鹏忽然像想起了什么。
江雨柔是江玉树堂妹,也在姜国皇宫的旧人。要问这世上恨傲世双雄的人绝不差江雨柔。他的夫君可是死在赵毅风手里。
江雨柔沉浮深宫数十载,怎会不知后宫腌臜,皇宫秘闻。而这恰恰就是他所渴求的消息。也至于在江雨柔丧夫后,他还是纳了她为妃。
“赵毅风害的雨柔无家可归,把雨柔两个家都拆散了。雨柔恨他,赵毅风杀了夫君,江玉树拆了抚国公府。雨柔对他们恨之入骨。害的雨柔现在浮萍飘零,得国主眷顾……”江雨柔说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好生可怜。
飞展鹏心疼不已:“雨柔可是苦了你了。赵毅风现在杀到皇城附近,孤王死了十几万的将士,正是一筹莫展之际。这又是割地又是赔款的——奇耻大辱。孤王一刻也不敢忘记啊。”
两人都有共同的敌人,一个是王,一个是妃。沆瀣一气不为过。
江雨柔阴笑:“国主不瞒您说,雨柔知道有一条水下暗道通往姜国皇宫太液池。”
飞展鹏大惊:“有这消息?”
“雨柔不敢骗您。这暗道也是雨柔从清风太子和天帝的对话中偷听得知。只有被天倾钦定的太子和皇帝知道。”
江雨柔是赵清风的妃,赵清风当时又是太子,这消息让她听到还真不为过。
飞展鹏像捡了宝,双眼发亮,激动难掩:“这江玉树可知晓?”
“那是当时父皇和夫君秘密商议的,雨柔也是偷听得来。赵毅风更是不可能知道,江玉树在皇宫待的时日过少,自是不知。在父皇心中,清风才是正式继承人。”
“若不是赵毅风造反攻打逼宫时雨柔从皇宫暗道逃走,这消息估计就要永远尘封了。”
天不亡南燕,谁说女人是祸水?
这样的女人分明要祸国,杀了江玉树,姜国少了一半支柱,赵毅风生不如死!
这比祸国更可怕。
女人心,海底针。
飞展鹏一把搂过江雨柔:“既如此,就麻烦柔儿走一遭,辛苦一番去姜国了。只要此事得成,孤王这后位就是雨柔的了。如何?”
多么诱人的条件,正中江雨柔的意。
她就是喜欢后位,要母仪天下,让她人臣服,哪怕为此付出代价他也愿意。
她浅笑勾唇:“当真?”
飞展鹏点头肯定。
江雨柔是江玉树有一丝血缘关系的堂妹,可她现在要杀了他,出卖了他。
她不会知道一个已经失贞的人在飞展鹏眼中一文不值,更没有登上后位的资格。
她也不会知道,自己的举动给姜国带来了多大了损失。
“雨柔可识得此人?”飞展鹏身子一转,身后出现一个像鬼一样的人。
他高瘦,一脸黑,一脸白,阴阳脸。这赫然就是上次在战场给赵毅风下‘上入青冥之浩天’的裘阴阳。
飞展鹏笑道:“裘先生出自黎山师门,他所配的毒只有一个人能解。不过这次他配了一个新的毒,无药可解——不知先生的毒炼制的如何?”
裘阴阳嘴角浮出一丝冷笑:“多谢国主提供稀有药材。不然在下也是有心无力。”
飞展鹏已是急切:“配好了?”
裘阴阳点头,从怀里拿出提炼解药的瓶子,淡淡的香气在空中漂浮。
众人静声不语,不敢想象这毒竟然在一个不起眼的瓶子里。
飞展鹏激动颤抖:“这毒毒性如何?”
裘阴阳冷笑:“见血封侯,一滴毙命。这毒要是不毒,可愧对他唯美的药名?”
暗戳戳阴笑:“此毒比上次的‘上如青冥之浩天’和‘生死不离’还要毒上三分。中毒后半个月内不能动情动心,否则全身苦痛难忍,如万箭穿心,火烧躯体。若是忍不住动情生意,就会口吐鲜血,直到吐血而亡。人最怕用情动心,这一旦动心就输了。这毒也像水一样给人温柔萦绕缠绵之感。所以在下将此毒命为——‘下达渌水之波澜’。”
上入青冥之浩天,下达渌水之波澜。
长相思,摧心肝。
美人如花隔云端。
男人手里有了权势,势必要追求更多。
那是他地位的彰显,也是他野心的蔓延。
赵毅风的一生虽是孤单寂寞充斥但是他未曾有许多遗憾。
二十八岁,不到而立,出身尊荣,崛起乱世,长享盛世。扫除叛乱,收服两国,南征北战,鲜少战败。
这次合谋贺千丈讨伐南燕,反攻东桑。让飞展鹏舍了黄金二十万外加四座城池一块绿洲。
四国联合中,南燕最先安分了下去。
剩下三国联合不足为惧,有贺千丈和莫云,胆寒衣,西门日天助阵即可。
赵毅风心里想的还是他的孩子和玉树。
庆功宴上,言笑晏晏,酒酣淋漓。烛光将君臣的面容映的发亮,酒盏更迭别有一番风情。
姜国将领喝的酩酊大醉,身为帝王的赵毅风也是被灌了不少酒,早早回了营帐。
贺千丈有一外号‘酒见仇’和酒有仇,也是当年被江玉树戒了酒逃过一劫。众将也理解他喝酒就吐,这才将其放过。
下半夜,众人皆醉。
他独醒。
出营帐正想出去透风,却听马声嘶鸣。
诧异回头,却见泓玉帝高坐马上,准备离开。
贺千丈大惊:“陛下……”
赵毅风一怔,有些不自然:“国师这么晚为何不睡?”
见他手上不可抑制的颤抖,贺千丈心下了然。
“陛下可是担忧元妃?”
赵毅风颔首:“朕放不下他。”
贺千丈笑:“陛下这是要回皇城?”
“嗯。国师,朕已将帅印和兵权分布安排好了。东桑、天倭、玄真三国联军合力攻打一事就请先生担待。”
他这话俨然是归心似箭,不想管政事的格调。
明白他心有所想,心有所思。
贺千丈理解支持:“此战南燕已经安然,剩余三国我等定会竭力攻打,以姜国兵力,此战过后,西南边境可稳。这江山也将安然一些时日休养生息。届时陛下和公子定可逍遥山水。”
可贺千丈不会知道,有的人一生就像一条小溪和水流,只能一直奔流不止。
不到生命尽头,永不停歇。
江玉树是这条溪。
而,赵毅风是那条河。
泓玉帝遥望远处黑色夜空。
苍山绵延,雾霭薄薄,苍松挺翠,烟雾缭绕,绿洲点点。
江山如画,墨洗晨渊。
灼灼的眸光看向深邃的夜空,这是一个静谧安然的晚间。
赵毅风看着那将消散的晨月,喃喃自语:“你若安好,便是晴天。”
泓玉帝入雅澜,过潞安,穿嘉南,上迦叶。一路听到的都是‘火绒浇筑,元妃重伤’的消息,虽不确切,可和自己收到的还是不一样。
心里隐隐预感不好。
归心似箭,迫不及待。
扬鞭策马,披星戴月。
姜国
那一条通往皇宫的密道,竟真的在太液池中。
江雨柔将图纸给了南燕几十个精锐的杀手,自己率先以祭拜亡夫名义入宫,倒也没有受到宫人阻碍。
第五赤眉在四国联军时听说过江雨柔对江玉树的恨,这次特意跟了过来,他和江玉树的王室仇恨总要算一算。第五香浓可是他妹妹,他这个哥哥应当给第五香浓一个交代。
裘阴阳也跟着来了,他要给华荷媚报仇,让江玉树死在他面前。
刚出太液池就遇到一个手捧糕点的侍女。
侍女没想到忽然从水中冒出这么多多鬼魅似的黑衣人,一时间呆了。
裘阴阳眼疾手快,掐住侍女脖子,左手捂住她口怕他大喊大叫:“说!江玉树在哪里?”
侍女惊恐乱转双眼。
裘阴阳知他害怕,诱哄威逼:“说出江玉树的下落我们就放过你,否则让你知道银针的滋味……”
侍女颔首,似是点头认同。指了指脖子上的手,示意裘阴阳放手。
“是个聪明的。”取阴阳笑的满意。
“有刺客!!!”一声破空嘶吼。
裘阴阳手指一捏,脖子断裂的声音响起,侍女软软倒了,死了。
为时已晚!
那声尖叫惊动宫里巡逻的御林军。
“谁!出来!”
“可恨!”裘阴阳低声咒骂,没想到今日发生这种事。
“给我杀!”御林军总头子下令,箭哗哗的飞过来!
箭雨飞过之际,接近太液池的里层的杀手还能躲避,可外层的是活活找死。
还没开始,已经夭折大半。
裘阴阳咬牙:“退回水里,出宫打算。”
一旦决定作出,以后要杀江玉树就是难上加难。这个地方就此暴露。
想进宫如何容易?
密道另一端,一汪大河,人声淅淅。
回望姜国皇城,热闹非凡,八月十五,中秋佳节,金桂飘香。
所有人都感到失落。
宫门都进不去,如何杀了江玉树?
第五赤眉想想起了什么,不由问道:“今日可是八月十五?”
裘阴阳懒懒道:“是。”
第五赤眉阴森森的笑了:“你可知今日是何日子吗?”
他问的郑重,所有人不由的留意起来。
“八月十五……”裘阴阳如梦初醒:“北璃被姜国收归的日子——”
“对!”第五赤眉奸笑:“也是江玉树母后的忌日!”
所有人都看着他,死寂。
“江玉树出生之日就是他母后离去之时,而八月十五也是北璃被收归的日子,想不到吧。”
第五赤眉想着江雨柔给的地图,笑的癫狂:“所以——我知道他在哪个地方。只有我这个同父异母的弟弟知道皇室秘闻。哈哈哈哈——江玉树你死定了!”
裘阴阳迫不及待:“既然知道我们快走吧!”
“不!”第五赤眉顿了顿。“我们要去找一个人。”
“谁?”裘阴阳问。
答:“江雨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