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清泉点墨(2 / 2)
这南思弦自打上路那日开始,无礼轻浮似又更上一个档次。明明都说过了她还不惯,却总是动手动脚。而且这若是给她以后夫君知晓此事,岂不是又要给自己找麻烦了。
“嗯。”
虽然脑内是这么想的,但不知为何,寂雪还是没有制止她,反而应了一声就任她拉着走了起来。
走着走着,寂雪突然想起有一个事要问:“这一路观来,凡间女子怎好似并不如你这般……随性?”
之前还以为是民风变了,不再是她那种老古板的类型。可是从南家到这鱼跃镇,路上得见的女子大部分也都是严苛地注意着自己举止,矜持守礼而少有逾距之举,与南思弦大相径庭。
听她一提这个,南思弦才记起当时顺着她话的意思故意让她误会的事,心中顿时大喊一声不妙。
“那,那些都是凡俗女子,和我们修真者不一样啦!修真讲究道法自然,随心而为,怎么能束手束脚是不是?!”
“当真如此?”寂雪天生灵觉敏锐地察觉到红衣少女心中慌乱,却以清冷外表掩下几分戏谑,正经地追问道。
“真的啊,我骗你做什么?!”南思弦眼神飘忽地嘴硬着,同时打算利用看到的物件转移话题,“啊,居然有糖葫芦!寂雪你等我下,我去买一串先!”
总算是靠着这一打岔,揭过了可能丢掉小命的话题,举着糖葫芦的她,却注意到寂雪的样子突然有点奇怪。
尽管她依然是保持着那满脸生人勿进的清冷姿态,但是那对美目却总是不由自主地瞟向自己,难不成是这一路的攻略终于生效了?可她这反射弧也太长了吧?
直到又走了大概几分钟的路程,满头雾水的南思弦终于是想明白了到底怎么回事,只是这个理由总觉得完全不适合寂雪啊。
“你是……想要吃这个?”暂时停住了脚步,红衣少女小心翼翼地举起手中的糖葫芦问道。
那个家伙根本就不是在看她,南思弦偷偷瞄了寂雪好几次都是一样的,她诱人的紫色眼眸中倒映的分明就只有糖葫芦!
一直说着不需进食,对一切山珍海味都毫无兴趣,这个清冷如仙的绝世剑者,居然因为一串糖葫芦就这样动摇,真是难以置信。
被说中心事,寂雪霎时蹭的一下羞红了脸,但是她心中剧烈挣扎之后,竟然只是侧开头,然后用细不可闻的声音说:“若是能分吾一颗的话……不,只要一口就可以了。”
————喂喂!你真的要吃啊!你的高人形象呢?!这糖葫芦到底是有多强啊!
今天受到的冲击太可怕,南思弦露出一副木然地表情看着寂雪,将糖葫芦递到她嘴边,说道:“没问题,给。”
只见寂雪难得露出了期待地眼神,就好像是见到了什么绝世好剑般地兴奋。
她手一抹将垂下的雪色发丝挽到耳后按住,露出脖颈与锁骨,然后弯下腰来,微微张开小口,对着南思弦……手中的糖葫芦,咬了过来。
这一下,原本就呆滞如傻的南思弦更加痴楞了。
明明确确的绯红,熏上了寂雪那白润如玉的脸颊,正似替这从未精心打扮的美人,点缀上一抹媚骨醉心的女儿红妆。
避世疏冷的仙者气质,搭上坠落凡尘的娇媚,她这种诱人的模样,原本大抵是数百年也难得有人一见的绝景吧。
但是,她现在,就这样存在于南思弦面前,近如咫尺的地方。
稀疏的行人也好,叫卖嘈杂的商贩也好,任何与美人无关的要素都再也难以印入眼中,如今的红衣少女,心跳猛地加快到吓人的地步,浑身血脉喷张,仿佛全世界只剩下眼前的人。
握着糖葫芦的手不自觉地似要向后收回来,脚尖微微踮起,南思弦便想用自己唇换下那让人嫉羡的糖葫芦。
可惜,她的反应慢了一步。
寂雪已经小心地咬下了一口糖葫芦,用袖子遮住嘴享用起那廉价的吃食。
“……让人怀念的味道。嗯?你怎么了?”举止优雅地吃完口中甜蜜之后,寂雪方才注意到双眼春意泛滥的南思弦。
她嘴角残余的糖衣让那对红唇显得更加鲜艳动人,绯色嫣然,如雪晶一般的女子,毫不自知的挑动眼前人的心弦。
南思弦再也忍耐不住心中震颤,双脚猛地用力一点地,嘴唇对着寂雪就直接印了上去,摄住了那片甜到腻人的蜜糖。
果然,好甜,甜到让人觉得立刻死掉也没关系……
初经此事,片刻失神,脸上发烫的剑者慌乱地推开南思弦,一手抚在唇上一手按在胸前,背过身子,声音颤抖着问道:“你,你这是……想要做什么?”
————吻?这应该就是吻吧?可吾与她两人尽皆是女子,也能如此吗……不,根本不是这个问题!那孩子到底怎么想的!
古井起波,万千涟漪由心起,轻雪扬,探不懂融消绽虹为哪般。莫名的纷绪,敲在自囚于牢的人心上,渗入了唯剩剑音的灵魂。
“我……我,我看你嘴上沾了糖,想着不要浪费!”
一时情动,再回首,也是完全不知所措的红衣少女颤巍巍地编织着离奇的谎话。
————自己是不是疯了,攻略行动连一点都没有进展就上二垒?是白痴吗!幸好只是舔过她的唇,好好蒙混过去吧!加油!
“浪费……却是不太好。”寂雪剑意默凝,暂压心中波涛,呼出一口浊气冷静下来说,“然,你身为女子万不可再做如此轻浮之举,否则将来嫁人易遭非议。”
却不想南思弦听闻此言却不知想到什么,心中一酸。明知此时双方都尴尬的要死,她应该就这么转开话题,但她就是没法控制自己,一句真心,脱口而出————
“我不会嫁人的!”
火热的红衣映着莹白的雪色,固执的少女声音低沉却坚如顽石,闪亮的眸将那一汪清泉染上点滴墨色,不分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