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出嫁（2 / 2）

“那是自然!”李丹若挽着母亲胳膊，边摇边笑道，母子两个说笑着进了正院。

第二天天还没亮，狄家就送了催妆冠帔花粉，李雨菊秋明居灯火通明，李丹若和李金蕊坐李雨菊正屋外间一处不碍事角落里喝着茶，李丹若语笑颜颜和李金蕊搭着话，李金蕊抿着茶，专心看着满屋忙碌丫头婆子，不怎么理她。

过了好大一会儿，李雨菊沐浴出来，李金蕊急忙站起来几步过去，李丹若也放下杯子，凑过去看热闹，看着婆子给李雨菊开脸、上妆，一层一层换衣服，李丹若见穿了两三层，旁边一叠叠还有不少，挪了挪，靠近李水华低声问道：“大姐姐，这礼服，是不是也分冬天夏天？这么多，冬天还好，要是夏天，热都要热死了。”李水华笑起来：“那当然，夏天虽说也是这些，不过都是绡纱细纱，倒还好，不过到那时候，就是热，你也顾不上了。”

“四妹妹也想出嫁了？”李金蕊冷不丁冒了一句，李水华脸色沉了沉，看着李金蕊正颜道：“这是什么话？姐妹间就算玩笑，这话也太粗鄙了些，咱们这样人家，时时处处都要留心，不能失了身份体面。”李金蕊脸上泛着层青色，咬着嘴唇扭过头一声没吭，李丹若看着她，想了想，到嘴话又咽了回去，算了，让她碰碰钉子也没什么坏处。

李雨菊举着双手端正站了足有小半个时辰，喜娘和婆子们才一层层给她穿好衣服，扶着她端正坐到炕上，将红艳到刺目裙子理好铺开，又开始给她上满头珠翠，李水华站炕前两三步处，仔细看着婆子上珠翠，不时指点一二，甚或上前两步，亲手替她整理头上珠花，又让人连换了两三对耳坠子，这才满意点了点头，众喜娘、婆子装扮好李雨菊，退下去忙别事，李水华侧身坐到李雨菊对面，温和交待道：“昨夜里跟你说，都记下了？”李雨菊脸上红意，越过浓粉透出来，羞几乎抬不起头，勉强点了下头，李水华一边笑，一边伸手替她理了理衣服，又低声交待道：“柔顺是好事，不过，凡事不可太过，你一嫁过去，就是当家主妇，该立威要立起来，记住，满府上下，除了狄大人，你就是主子，旁，不管他是谁，都得敬着你，这一条，你要记牢。”

李雨菊点了点头，抬头看着李水华，眼圈微红，张了张嘴，留恋叫了声：“大姐姐……”后面却又说不出话来，李水华也被她引眼圈微红，忙拍了拍她笑道：“大喜日子……往后，就靠你自己了，要争气。”李雨菊忙重重点头。

李丹若站旁边笑道：“二姐姐轻点，珠花要掉下来了。”李水华笑起来，忙伸手替李雨菊扶了扶珠花笑道：“好了，我让人端碗燕窝粥喂你几口，这一天，得到晚上才能喝口水呢。”

“我去拿!”李丹若忙笑道，端来燕窝继递给李水华，看着李水华一边低低交待着，一边喂李雨菊吃粥，只觉得感慨万分，女人出嫁，就是第二次投胎，她头一回运气不够好，这第二回，无论如何要有足够好运气才行!

忙乱间，时辰过特别，外头婆子喊着‘时辰到了’，已经催过三五遍，李雨菊扶着喜娘下了炕，穿了鞋，踩着崭大红地毡，端端正正缓步往外行去。李丹若跟后面出了院子，渐渐落后面，招手叫过魏紫低声问道：“郎倌到了？”

“到了。”魏紫忙点头低低应道，李丹若左右看了看，拉着魏紫悄悄往旁边闪出去，今天，对她来说要紧事，就是要好好看看李雨菊这个四十多岁推官女婿。

两人提着裙子急步走，抄近路绕进正堂，正堂丫头婆子一身喜庆垂手站着，领头婆子见李丹若和魏紫起来，忙往已经移到侧面大屏风后指了指，李丹若笑着点头谢了，带着魏紫，轻巧转进大屏风后藏好，郎倌来迎亲时喝茶端坐喜棚虽说搭二门外，等会儿李雨菊辞了父母，郎倌是要到这正堂前行跪拜大礼求娶，这里看才清楚。

等了没多大会儿，一个婆子探头进来笑道：“要进来了!”李丹若急忙跳过去贴到屏风缝隙处，眼睛不眨往外看去。

台阶下，先是露出一只大红幞头，然后一个中年男人渐行渐上，面容白晰，带着沉着温和笑容，中等身材，微微有些发福，倒显得气度很好，行动举止间透着股稳重清雅，看起来竟是风度翩翩，李丹若长长舒了口气，这人，远比李丹若想象中年青许多，这样中年人，真嫁了，也不算太委屈，李丹若又轻轻呼了口气，魏紫低低笑道：“这下姑娘可安心了，这老头子风仪倒好!”李丹若忙示意她噤声，两人屏气噤声，一直看着狄推官行了完磕拜大礼，李玉靖答了礼，狄推官再退后几步，转身下了台阶，两人才悄悄从后面退出正堂。

出了正堂，李丹若长舒了口气，抚着胸口笑道：“还好还好，不算老头子，至少不是糟老头子，男人四十……果然还不算太老，走吧，咱们去正院歇一歇去，二姐姐上了花轿，外头也没什么热闹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