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镜中的世界路迎酒,你在那里的对不对（2 / 2）
他问：“这段时间，张书挽一直待在镜子？”“对。”鬼点头，“张大人一直在这。不过我们还有那么快过去找她。”
两个鬼吹了声尖锐的口哨。
幻影涌动得更加厉害，吹得衣衫猎猎作响。灯笼摇晃得厉害，在风中，他们的影子错『乱』地落在大地。
远处，门扉洞开。
一扇朱红『色』的、掉了漆的门无声开了，门依旧是一片黑暗。鬼们在头带路，领着路迎酒和敬闲，迈进了大门内。
“哗啦——”
青『色』火焰猛地翻涌，又忽而熄灭。
周遭一片黑暗，随传来了……孩子的声音？
“『奶』『奶』！”孩子在叫，“我今天在学校学了一首英文歌！”
“唉好——”一道苍老的声音应答，“快唱『奶』『奶』一。”
音乐欢快的奏响起。
黑暗中，敬闲依旧拉着路迎酒的手，问：“这是什么歌？”
“一首挺的英文老歌，叫lemon tree。”路迎酒微微眯起眼睛。
他有点疑『惑』，不道这到底唱的是哪一戏。
那稚嫩的童声，用并不标准的英文发音开始唱了：
“i\'m sitting here in a boring room
我呆坐在这毫无生气的房间
it\'s just another rainy sunday afternoon
又是一个阴雨绵绵的周日午
……”
路迎酒低声说：“他是用麦克风在唱的，这应该是卡拉ok之类的地方。”
敬闲嗯了一声。
“唱得真好！”苍老声音再次现，“来，让『奶』『奶』亲一个。”
就在这一刻，明亮光芒扎得人睁不开眼睛。
路迎酒眼一片明亮，眯起眼睛，隔了好几秒才看清楚周围环境：不何时，他们已身处一个ktv的包间，桌上摆着瓜子饮料，墙壁挂了气球，拼成字体：【祝方舟生日快乐！】
方舟。
这个字有点耳熟。
路迎酒的视线移动，看向沙发上的一家人，随顿住了。
满头花白的陈敏兰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而她的儿子、儿媳，还有孙女陈言言、孙子陈方舟，都是笑脸盈盈地围着桌子。
这……
这竟然是陈家灭门案的那一日！
陈方舟一手拿着麦克风，一手拉住陈敏兰，认真说：“『奶』『奶』，这首歌讲了一个男人和心爱的人分开了，然一日日等在柠檬树下的故事。你们都是我心爱的人，都要健健康康，永远不要分开。”
“唉！”陈敏兰笑得更灿烂了，『摸』过陈方舟的头发，“孙孙真乖！『奶』『奶』也希望你健康快乐。”
一派祥和中，谁也有注意到陈言言的神『色』有异。
而路迎酒道一切。
此时的陈言言，是戴了□□的范馨，书包装着厉鬼的执念之物，再过个几分钟，那鬼就会冲来，撕碎这份美好。
“喂，你们……”
明道是过去，路迎酒还是下意识想要开口，却发现自己的声音细若蚊足。
敬闲轻轻摇头，说：“他们不到的。我们这个视角很诡异，再加上身处镜中世界，我猜测，我们现在是在墙上的一面镜子。”
路迎酒愣怔了几秒。
也就是说，他们从镜子内，看到过去的场景。
那家人高高兴兴地唱着歌，陈敏兰不大会唱，就在旁边笑眯眯地拍手。
直到几分钟之，她的手机响了。
她低头看了眼，脸上的笑意顿时消失，起身快步了包间。
画面一转，路迎酒的视角也转到了走廊的镜子中。
陈敏兰独身一人站在走廊尽头。
单薄的衣衫被风鼓起。
那种慈祥柔和的气质消失无踪了，取而代之的是严肃……甚至称得上是威严。她担任陈家家主多年，哪怕头发白了、背驼了，这气场也改变。
来电人的字是：【陈】
路迎酒道，陈时候一直跟着陈敏兰学习，视她为恩师。
“喂，”陈敏兰接了电话，“我在陪方舟过生日。”
“……你继续跟进，”她压低了一点嗓音，“上次在码头仓库我们毁了一大批货物，对方已经按捺不住了，一旦心急，就会有更多的破绽。你叫蓉蓉和冯带外家的那几个人，重点排查屠宰场和港口。”
她又吩咐了几句，说：“这条地下产业链我们必须揪来，不单是为了陈家，也是为了所有人的安全。人皮/面具这种东西，早该彻底消失了。”
果然，路迎酒心想，陈敏兰和陈一直在追查面具的事情。
陈似乎说了什么。
陈敏兰笑了声：“只要我还活着，人皮/面具就绝对见不了光。这种东西还是失传了好，陈家不是靠这种东西立足的。”
然而，在挂断电话，她脸上浮现了某种犹疑的神情。
她慢吞吞道：“陈，有件事情你还是要注意一下：你以多盯着陈奇一点，他身上有嫌疑。”
“我道他是你的亲兄弟。以我的立场，我希望你们兄友弟恭，互相扶持互相照顾。但哪怕是兄弟，也不会完全懂得对方的。该怀疑的时候，我希望你能坚定你的决心。”
“陈，你要一个勇敢又善良的人。”
陈低低应了。
陈敏兰挂断电话。
窗户外的晚风，刮起她苍白的头发，吹过她满是皱纹的脸庞。她不在想什么，隔了很久，才转身回了包间。
——此时，有人道，陈奇早意识到了这份怀疑。
范馨便是他安排好的定时炸/弹，即将引爆。
回到包间的陈敏兰，收拾了一切情绪。
她又是那个和蔼的、无害的老『奶』『奶』了，见孙子唱歌，会高兴得眯起眼睛，笑得一头银发抖动。
所有人都放松了警惕。
浓郁的阴影从女生书包中游，缠绕在沙发下。
再之，就是路迎酒道的一切了。
厉鬼现身，鲜血横飞，溅满整面墙壁。
点播机中播着旋律轻快的歌曲。
“i\'m stepping around in the desert of joy
我漫步在快乐的沙洲上
baby anyhow i\'ll get another toy
亲爱的无论如何我都能另寻到他爱
and everything will happen and you\'ll wonder
那时我所期待的都将发生，郁闷的或许会是你”
陈敏兰伸手，将陈方舟护在怀中。过去的她是个勇敢的战士，敌百鬼，这份身手已随岁月老去，她唯一能做的，就是以血肉之躯抵抗。
“噗嗤——”
厉鬼尖锐的爪子划过她的脊背，骨骼外『露』，猩红森白混合。
“yesterday you told me about the blue blue sky
昨天你还我谈论美丽的天气
and all that i can see
但如今我能看见的
and all that i can see
但如今我能看见的
is just a yellow lemon tree
只有一株金黄的柠檬树”
包间安静下来了。
唯一的幸存者，只有罪魁祸首范馨。
她窝在角落瑟瑟发抖，看厉鬼餍足地『舔』了『舔』尖爪，冲她嘲弄一笑，化作阴影消失。
接着等待范馨的，是十余年痛苦、挣扎、充满罪孽的人生。
血泊之中，陈敏兰的手微微动了。
她很慢很慢地，『摸』向不远处的翻盖手机。
路迎酒道陈敏兰要做什么。
老人用沾着手打开手机，颤颤巍巍，却不是报警。
血沾了屏幕。
她点一串号码，艰难地输入文字：【路迎酒，你的时辰到了】
摁下发送键，陈敏兰的手无力地垂下。
她的胸腔微微起伏，长吁一口气粘稠的呼吸，像是终于完成了一桩心事。
——她不道，路迎酒已不用这个手机号了。
直到十几年他再追查此案，这条短信才像是一块突兀的礁石，重现在为岁月的『潮』水之中。
此时，她缓缓闭上眼睛。
路迎酒的呼吸不由一滞。
哪怕是世家一直监视他，试图夺走他的『性』命，但见到一整个家庭的惨案，还是难免叫人唏嘘。
陈敏兰就要死了。
失血带来了湿冷敢，生命力从这具苍老的身躯快速剥离。胸腔的起伏变慢，她缓缓吐一口浊气——
突然她又睁开了眼睛！
失焦的眼睛竟然是死死看向了路迎酒的方向。隔着镜子，隔着十几年的时光，他们对视了！
陈敏兰嘶哑说：“……路迎酒，路迎酒，你在那的对不对？”
路迎酒『毛』骨悚然。
她说：“去找张家的人，不论如何你都要……”
声音戛然而止，她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