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2 / 2)
我和他之所以还勉强称得上是朋友,一是因为我瞧见过他悼念亡妻的样子,二是因为我脸皮厚。好吧,其实后者的原因可能比较占主导地位。
沐铖不论是外表还是家世都能排的上S市黄金单身汉的行列,可他偏偏就是早早结了婚,且早早地克死了自己的老婆。这可不是我说的,是他自己说的。听说新娘在结婚的路上出了车祸,真是命中注定那天不适宜嫁娶。
“你们结婚的时候没挑个黄道吉日么?”我惋惜地同他说。
他当时愣了半天,才黑着脸和我说:“我们家没有宗教信仰。”
我遗憾地拍了拍他的肩,他以一种看神经病的眼光看了我两眼,我咳了两声,以示反驳。
“你肯定很爱她吧?”我学着一些安慰未亡人的经典桥段安慰他,感动地想:沐铖真是个痴情的男人,居然肯在这大好的年华里替自己已故的妻子守贞洁,放在古代肯定也能混个牌坊。
沐铖到是很平静,眼中略有伤感,但不是那种深入骨髓的神态。
他说:“我还来不及更爱她一些,我们之间一直都是她爱我比我爱她多些,她是个很好的女孩,可爱而又温暖,我当时只是觉得和她在一起很舒服,所以当她说我们结婚吧,我就答应了。”
“所以,是她求的婚?而你不过就是觉着和她一起生活也许还不错?”我皱眉,有些替这个未谋面的女孩感到不值。
沐铖摇了摇头,有些感概:“不,作为男人,求婚这种事情怎么可以让女孩子来。不过很无趣,无非是花还有戒指,可那傻丫头还感动地哭了……”
我回忆起唐珈陌向我求婚的场景,他连花都没有,甚至连戒指都是两年后才亲自为我套上,比起沐铖还要不靠谱,但我那时还是不争气地吸鼻子了。
所以有时这种事情不贵乎形式,而是在于自己的心罢了。
“我时常想也许我那时再想清楚些,不向她求婚,或者说和她在一起的时候能再多爱她一些该多好。”
“所以你现在都一副生人勿进,与绯闻绝缘的样子,是因为你觉得对她愧疚?”
沐铖将手伸入白色大褂的口袋里,抬眼看了看我:“一看就知道你没怎么经历过生离死别。”
我诚实地点点头,赞同他的观点:“嗯,比起你们这行是少了些。”
“……”
正当我觉着他又要开始恶言相向时,他却反而叹了口气,望着底下川流不息的人群,平淡地开口:“我没那么爱她,可当她离开我的时候,我也痛了许久,我在想要是有一天我真的眼睁睁的看着我深爱的人死去,我会有多痛苦,或者说她眼看着我死去,她又该有多痛苦?如果相爱只是为了加剧彼此离别时的伤痛,那我宁可从未在一起过。”
我一怔,很想反驳地说:爱情也有美好甜蜜的地方,你不过是受了伤,痛了,怕了,躲起来罢了,生活还是应该向前看的。
可一想,自己又有什么立场去说别人,我甚至连爱情的美好与甜蜜都是包裹在一层伪装之下,所有的伤痛不过是我的一厢情愿,剩下的便只是欺骗了。
我看着他孤独萧瑟的身影,印着窗外的一片繁华,顿时有些伤怀,不知不觉竟说起了唐珈陌。
这个故事并不美好,可沐铖却说我比他幸运,因为从头到尾我都那么努力地让唐珈陌知道我喜欢他,而他甚至来不及开始。
我顺势点醒他:“你现在这么拒绝别的姑娘家,指不定又是另一个‘来不及’,不,你连‘开始’都没有!”
沐铖云淡风轻的样子:“你让别人活在愧疚中,晚上就不做噩梦?”
这是我和沐铖见面攻击对方时最长用的台词,其实我们俩都一样,活在各自的梦魇,停滞不前。
就像他现在问我,既然觉着和唐珈陌已经是形同陌路,为什么还要怕和他见面。我能宣之于口的理由只能是因为我骗了唐珈陌,怕他将这些年所有的愧疚给打击报复回来。而有些别的理由,我连从心底拎出来的勇气都没有。
“你没听过有句古话叫‘言之易,行之难’么,虽然我脑子里已经想明白了,可是我的身体还抗拒着,我怕挨揍。”
沐铖:“……”
我浮夸地作势又咳了几下,捧着心口,声音刻意放缓放柔:“你刚刚给我检查牙齿的时候没发觉我身体又羸弱了些么?”
沐铖看了眼灯光下的片子,微微眯起眼来:“客观的说,牙科还没先进到能看出你身体‘羸弱’程度。”
我尴尬地看了眼那张不甚健康的牙齿拍片,笑笑:“凡事都有联系,你看我就是因为身体不好了,牙齿才会这么糟糕的!”
“哦,你这么羸弱,看来是时候装义齿了,上个星期刚到了一批德国进口的……”
我匆匆打断他:“肯定很贵,我装不起的!”
他点点头:“嗯,我也正想说,就别浪费了,这个高档的材料,我怕你这身体状况承受不住。”
我略有疑惑。
沐铖:“虚不受补么。”
虚不受补你妹啊!我又不吞下去消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