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西北行(上)(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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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正张小驴坐到主位上,让人给童凌抬来一把椅子。他聚伙上山以来,很少有人知道他的真面目,这也是他留的一个心眼,万一被官府清剿,他也能因此逃脱。现在突然被童凌当面点破,他不得不当着一众兄弟站出来,否则,对手下的人说不过去。聚义厅里许多人,这才知道经常发号施令的大哥,不过是个替代品。
“童堂主,听二当家的说,你这次拜山,为的是在我的地面开盘子?”张小驴问。
童凌和假张小驴打斗时,发现他的眼睛老往一个方向瞅,顺着这个方向,铁算盘也频频向那人使眼色,童凌早知张小驴的狡诈,打发了假张小驴后,他试探了那个人,果然不出他所料,这人才是真正的张小驴。
“是,请寨主帮衬。”童凌的凤目微微一张。
张小驴从童凌张开的凤目中感到了杀气,这个土得掉渣的男子,只要把那双凤目张开,完全是另一种气质,这种气质是他们所有人没有的,当得起两个字:侠士!明面上他们是占不了任何便宜,只要他提出的要求不太过分,就当结交个朋友,打好主意,张小驴笑道:“好说好说。”
“漕帮最近接了趟镖,是和官府做生意,运送粮草到西北,要借道此地,所以请寨主给个薄面。自然,漕帮会按江湖规矩,每年给各位兄弟一批分红。”
童凌说完,张小驴心里就一沉,没想到官府强取不成,会让道上的人来找自己。
张小驴当年上山,是因为张员外强占了他家田地,一家人告到官府,官府不但不主持公道,一顿板子把他和他爹打个半死,他因此才烧了田地,上山当土匪,他生平最恨的就是官府和士绅,以往越货,只要和官字沾边的人他一个也不留。后来,他销赃时和关外准格尔的人有了联系,渐渐依附于他们。如今肆无忌惮的劫掠官府粮草,本是和准格尔勾连好的策略,连红毛子的百十条鸟筒,也是准格尔帮着弄来的。他借着鸡冠山的地形和红毛子的鸟筒,对付官府的人绰绰有余。现在,童凌找上门来,若不卖他这个面子,那就得罪了整个漕帮,顺带得罪了南少林那般老家伙。若以后还想在**上混,恐怕就难了。
张小驴不愧老江湖,不动声色的说:“童堂主能跑这一趟,是看得起我张小驴。来人呀,摆酒,给童堂主接风。”
童凌看他转了话题,知道这条老狐狸要掂量掂量,能占他多少便宜,也暂时按兵不动,看情况再定。
清月在北京,从她收到童凌上鸡冠山的消息都过去了半个月,童凌却没有一点回音。清月心中暗叫不好,她太了解童凌了,人虽在江湖,但为人太过正直。鸡冠山的张小驴绰号小蝎子,从他几次劫掠军粮的情况来看,此人非善类,做事只要结果,从不论手段。清月再派出铁流去周家堡打探消息,铁流进了周家堡后,也没了音信。差事办成这样,算砸了大半。头陀亲自来找了清月,提出自己到西北一趟。清月摇头,她不想因为童凌暴露她与胤禛的关系。思量再三,清月决定亲自去一趟。
清月跪在万字阁,把目前的状况一五一十的禀告了康熙,康熙问清月有这个必要吗?清月再次叩头道:“圣上明鉴,一支红毛子鸟筒要多少银子,即使是朝廷军队,配备如此装备的又有多少?区区一个末流的山匪,一下就能拥有一百多支,不能不叫人生疑。而且,此次事关体大,奴婢派出的是一等一的高手,他们陷在鸡冠山中,这是奴婢不曾料到的。鸡冠山这潭水到底有多深,奴婢要亲自去趟一趟。”
康熙轻轻叹了口气道:“朕真的老了,居然把这么重要的细节忘了。还好清月你心思缜密。”
“奴婢惶恐。”清月真的惶恐,这是康熙第一次在自己面前示弱,不知不觉中,康熙慢慢接受了自己,把自己当做了自己人。这对自己,对胤祥,对胤禛这都是一件好事。
“你还有什么话要说?”康熙问。
“奴婢走后,麻烦您照顾十三爷,奴婢做好的春衣,请您让人到时送进去,不要让十三爷知道奴婢离开了北京城。”清月说完,偷偷的瞄了康熙的脸色,还好,还好,康熙的表情是动容,而不是勃然大怒。借机讨下这个恩典,里面的胤祥应该好过些。
“你放心的去,好生的回来。”
“是,奴婢一定不负圣恩。”
清月请安要退下,康熙仿佛突然想起了什么,让她等等,从贴身的香囊中取出一把钥匙,又吩咐李德全拿着钥匙去取东西。
一盆山茶花开得正好,是刚刚从暖房里进献来的,康熙把玩着花,清月静静伺立在一旁。
“你有多少天没有见胤祥了?”
“九十二天。”
“算得到清楚,度日如年?”
清月摇头,康熙也没见怪。宫里的规矩,主子问话,奴才必须回答,摇头是大不敬的罪。
不大一会儿,李德全捧着一个镀金铜盒进来,康熙又从怀里拿出一把钥匙,打开了盒子,把里面的东西递给清月:“这是西北军的虎符,你可以调动青海、陕甘宁所有的军队,见此符,如见朕,若有人敢违抗你的命令,可以先斩后奏。”
清月觉得这个礼物太大了,康熙把整个西北的生杀大权都给了自己。慌忙跪下,把虎符举过头顶道:“圣上明鉴,奴婢不敢要这个东西。没有它,奴婢也一定把差事办好,绝不辜负圣恩。”
“朕意已决,不必多说。对你,朕只有一句话,好生的回来。”
清月不知康熙这个恩典是给自己的,还是为了胤祥。不管怎样,她重重的给康熙扣了个头。
康熙扶着李德全回了养心殿。
临走前,清月觉得有必要见胤禩一次。
坐上了上次的马车,清月下意识离胤禩远点,不是因为防备他,而是怕自己一时乱了心智,发生不应该发生的事。上次的事放在现代,最多算脚踩两只船,而在古代,这就算她“失贞”了,被胤祥和胤禛知道,是要出人命的。
胤禩见清月坐的位置,不由的有些难过,上次的情不自禁,让清月对自己有了防备,原先接到清月消息的喜悦心情被打落了大半。胤禩拿出古琴,轻挑慢抹,用一曲《凤求凰》缓缓道出了自己的心情。
清月听出这首曲子是自己住在小院子时,胤禩经常弹给自己听的,胤禩当时还问自己想不想学,自己耍了个滑头,让胤禩弹一辈子给自己听。胤禩如今又弹奏它,在清月听来少了以前的浪漫,多了无限的牵绊。
一曲毕,胤禩用手深情的握住了清月的手,清月想要抽出,但被胤禩紧紧的握住。清月第一次看到了胤禩霸道的一面,往日的温文尔雅毫无半分。
清月几乎是哀求道:“八爷,您快放手,奴婢当不起。”
“清月,那时你为了我决意要进太子府,我一时利令智昏,居然同意了。我想,换做十三弟,他一定选你而不选皇权。你恨我,你怨我,我都不怪你。”胤禩黯然的说。
“八爷,这件事不能全怪你,还有我的责任,是我想去太子府的。有些东西,是不能回头的。”
“你和十三弟的事,小桂子告诉我了,皇阿玛有令,你不能不从。我不会怪你,更不会因此改变,我们满人从来不在乎这种事。”
清月有些崩溃,她的算计白用了,当面拒绝胤禩她做不到。穿越古代后,第一个不带任何目的对自己好的人就是他,他的温柔,他的笑容,他的体贴,自己对她的心动,以前的种种,是心底最美好的东西。
胤禩见清月不再抽手,慢慢把她环在怀里。忧伤的说:“只要你的心不变,我的琴声只属于你的。”
清月使劲的掐了掐自己,这样的纠缠她是纠缠不起的,慌忙转了话题:“爷,奴婢求你,不要再打军权的主意,安郡王广招人才,已经招致了皇上的不满。西北将军的人选,皇上圣心已定,您再去争,就是逼着皇上对您痛下杀手。奴婢不想您也被囚,为了政局稳定,皇上什么事都下得了狠心。”
“皇阿玛想让谁当这个将军?”胤禩抱着清月问。
“穆章阿将军。”清月希望胤禩有了答案后能真正放弃。
“他不是在老四贪腐的名单中吗?”胤禩接着问,问完,胤禩就反应过来,清月说的都是真的。皇阿玛申斥了胤禛,贬了戴泽,为的就是有人可用。否则,以他们贪墨的程度来说,不丢脑袋,已经算格外开恩了。
“四爷为筹军饷,不得已碰了他们,他们正愁如何脱身,皇上一句网开一面,就能让他们死心塌地的为皇上在西北拼命。或许,皇上正是算到了这层,才让四爷办这个差事。”胤禩的手环在清月的腰间,让她动弹不得。
“清月,谢谢。”
“奴婢必须要回去了。明天,奴婢要去承德做准备,夏季皇上要去那里消暑。”
胤禩心一动,道:“我和你一起去,我向皇阿玛奏请去替额娘扫墓。”
清月一惊,早知就不该惹他,自己并不是去承德呀!稍作迟疑道:“八爷,您要奴婢的命吗?”
胤禩摇头:“怎么舍得。不用担心,我一定做得天衣无缝,皇阿玛不会发现的。”
“世上没有万无一失的事,万字里还有个一。奴婢今天来见您,就是怕奴婢不在,您乱动,惹皇上生气,到时,奴婢鞭长莫及,不能保您完全。”清月本不想说这番话,给胤禩希望的,但不知不觉又说了出来。
“有你这番话,我的心总算是放下了,你还是原来的清月。”清月感到围住自己的手更紧了。
“不是,您误解了,我……”清月想解释。
“嘘~”胤禩阻止了清月后面的话,他闭上了眼睛,感觉这清月的气息,这一切都让他很满足。
第二天早晨,清月把虎符贴身装好,化妆成一个驿丁后,就启程出了南门。傍晚时分,她到了保定。刚一进保定府,一个大胡子脚夫就不声不响跟在了她的身后,清月左躲右闪,他一直默默跟着。清月选了条小巷,站住了脚,问:“朋友,有什么事吗?”
“我要跟你去鸡冠山。”那人回了一句。
清月差点翻到在地,这个声音她太熟了,熟到他才说第一个字,清月就知道他是谁。
“你疯了吗?”清月恶狠狠的问。
那人说:“这是你对主子的态度吗?”
清月冷冷回道:“你还知道自己是主子?四爷,你来这里,浙江督粮的差事谁去办?”
“年羹尧和戴泽。你还满意吗?”胤禛也冷冷的讥讽了回来。
“皇上知道的话,我们俩都必须死。”清月不想和他争。
“知道,我做了万全的准备。我的命比你的命金贵许多。”胤禛一直不喜欢清月对自己的态度,有时他觉得清月太自以为是了,甚至不把自己放在眼里。
清月没曾想甩了胤禩,却又被胤禛盯上,她应该感叹自己命太好,还是太衰?
“四爷,我会好好的回北京城的,绝不会让您在胤祥面前为难的。”清月说这话时,尽量做到心平气和。
胤禛面无表情,到现在为止,他已经不去想,自己到底是为了胤祥,还是为了清月。
“差事办成这样,我有一定责任,我不想再办砸了。”
“您是怀疑我的能力吗?”
胤禛没有回答,只是问清月:“我们要在大街上过夜吗?”
清月心说:这位大爷真难缠!看来胤禩是真的喜欢自己,才会信任自己,一再的听任自己摆布,可这位……
到了客栈,清月选择了通铺,胤禛的嘴角抽了抽。
进了房间,暂时只有他们两人,胤禛掐了清月的下巴问:“你不知道自己是个母的吗?”
“四爷,我现在的身份是驿丁,住包间您说合适吗?”清月挑开了胤禛的手。
胤禛把清月安置在最里面靠墙的地方,自己睡在旁边,把一干男人和她隔开。各色人的味道混合在一起,磨牙声、打鼾声、放屁声交织在一块,清月暗自得意,她到要看看这位金枝玉叶,能坚持多久。
快到甘肃境内,胤禛尽连一次也没抱怨过,虽然每天晚上他睡得异常辛苦,眼圈也是黑的。但胤禛的忍耐力让清月不得不赞叹:超人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