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0 两个疯子(1 / 2)
蓝礼滔滔不绝地阐述着自己对角色的理解,将自己的准备工作都呈现了出来,双眼专注地看着托尼,真诚而投入地进行着沟通。
托尼抬起头来,在那双深褐色的眼眸里看到了专注的神采,褪去了刚才的波澜不惊,迸发出了难以想象的魅力。这让托尼不由将眼前的蓝礼和刚才的亨利进行了对比,那种没有任何动静的平缓,犹如一潭死水,一点光芒都没有,脑海里亨利的形象渐渐变得饱满起来。
“你是说,你希望呈现的就是这种效果?看起来犹如死水一般的效果?”托尼开口说道,终于明白了蓝礼的意思。
“准确来说,我希望呈现的是一种平静。不是死水的那种阴暗和绝望,仅仅只是拒绝敞开心扉的漠然。外表看起来无比正常,但内心已经一片死寂。”蓝礼认真想了想,纠正了托尼的说法,然后进一步解释到。
“亨利就是整部电影的核心。在我看来,他的情感不是一条直线,而是不断波动的曲线。他以为自己是直线,但遇到不同的人、不同的事,他身上的破绽就越来越多,一点一点地暴露出来。最后赤/裸地呈现在观众面前,一步一步地走向电影的结局。这是一个过程。”
上一世,阿德里安-布洛迪出演的“超脱”,整个情感的发展就是一条直线,他的爆发和起伏都没有一个准确的方向,只是根植于内心的绝望和悲伤,更加鲜明地展现出来,仅此而已。但摆脱了那些爆发之后,他的哀伤依旧满溢出来,成为一种日常,这使得整部电影里亨利的形象都始终停留在悲伤和阴郁的阶段。
这可以说是他的形象桎梏,外表的忧郁和单薄总是挥之不去;也可以说是他的表演套路,从“钢琴家”到“超脱”,演员的气质始终贯彻其中,这也束缚了他的表演领域。就连在“穿越大吉岭”这样的喜剧电影里,表演套路也没有能够被打破。
当然,这是有好处的。阿德里安赋予了电影一种相对稳定的状态:绝望而忧郁的状态。这种情绪无边无尽,充分地让观众感受到了创作者的意图,让那些感同身受的观众深以为然。
但蓝礼却不希望如此。他希望能够通过自己对角色的理解,在表演的推进过程中,呈现出角色的不同深度、厚度和广度,不仅仅是让亨利变得饱满起来,也不仅仅是让结局的推动变得顺畅起来,还是让整部电影的情绪变得丰富起来、整部电影的核心变得深刻起来。
因为蓝礼知道,托尼拍摄这部电影的初衷,远远不仅仅只是讲述亨利一个角色而已,他的目标是教育,是社会,是整个蓝图。对于这份野心,蓝礼表示赞同,他希望成为其中的一份子,更重要的是,他希望自己的表演还能够取得更进一步的突破。
这一次表现派演技的毕业考试,蓝礼希望能够放手一搏。
托尼的情绪渐渐亢奋起来,他可以听懂蓝礼的意思,这让他不由细细地咀嚼起来;但这一切都太过抽象了,语言无法清晰直白地诠释解说。他终究不是演员,没有表演才能,对于演技的细节和表演的气场都只有一个模糊的认知,脑海里无法勾勒出相对应的具体形象来,更加无法窥见整个表演的脉络和终点。
这种感觉有些像数学题。眼前的数字和文字都无比清晰而准确,他知道有一个公式可以把所有数字串联起来,他也知道有一个定律可以指向正确答案,问题就在于,他不知道公式和定律,于是那些数字都变成了毫无意义的一堆乱码。
真是糟糕透了!托尼恶狠狠地揉了揉头发,原本就乱糟糟的头发,现在更是一团糟,但大脑还是一团水草般,无法理清一个清晰的思路。
突然,托尼就猛地拉扯了一下自己的头发,那过激的动作将打结的头发狠狠地往外一扯,让人清晰地感受到头皮承受的苦痛,就连蓝礼站在旁边看着都不由觉得疼,托尼自己更是龇牙咧嘴,但他却全然不在意,一脸急切地说道,“回放,我们去看回放!”
他居然把这个最重要的事情忘记了,他是导演,自然不能以演员的位置和蓝礼进行交流,他需要站在导演的位置上重新审视刚才那场戏,再对蓝礼的思想进行消化。这才是正确的方法。“先看一边回放,然后再说。”说完,托尼也不等蓝礼,一路小跑着冲向了监视器的所在位置。
蓝礼和托尼站在学校的操场上,前后左右都没有人,最近的工作人员也间隔了约莫十五米以上,根本听不清楚两个人的对话,只能从表情上进行判断,试图揣测。结果托尼毫无预警地跑了回来,原本站在原地观望的剧组成员们,顿时炸锅了。
呼啦啦,剧组的工作人员都不明所以,慌张地闪躲开来,片场顿时一阵兵荒马乱,让旁观者全部都是满头问号,不明所以。刚才托尼和蓝礼还剑拔弩张、僵持不下,转眼之间托尼就一路落荒而逃了?这是怎么回事?
托尼还不知道众人的腹诽,当然,即使知道了,他也不会在意的,一路跑到了监视器前,咬着嘴唇上的死皮,用下巴示意了一下,急切地说道,“回放,回放。”他的要求没有第一时间得到回应,显然旁边的大家都是一头雾水,托尼却没有解释的空隙,再次扬声说道,“回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