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 默默无言(2 / 2)
“上帝与我们同在”,这不是一首古典交响乐,而是一篇诗歌,创作于1840年,来自于一位名叫莎拉-亚当斯(Sarah-Adams)的英国女士,她是一位舞台剧演员、一位音乐创作者、一位诗人,还是一位作家,在三十五岁那年,她以“创世纪”为灵感创作了这首诗歌,当时并没有广为流传。
一直到1856年,也是莎拉离世八年之后,洛威尔-梅森(Lowell-Mason)完成了谱曲,演变成为一曲弦乐四重奏,这才广受欢迎与喜爱,在唱诗班里被屡屡传唱,进而流传到了美国。1901年九月,时任美国总统威廉-麦金莱(Wiiliam-Mley)遇刺身亡,因为他在生前非常喜爱这首歌,于是就作为国葬时的配乐登场,进一步广为普罗大众所知。
根据泰坦尼克号幸存者回忆录显示,1913年四月十日,号称永不沉没的泰坦尼克号撞到冰山之后沉没,在轮船覆灭之前,为贵宾餐厅演奏的乐队成员们仍然坚守在甲板上,演奏了这首“上帝与我们同在”,希望能够为大家带来一丝平静和安慰,但最终,邮轮还是覆灭,超过一千五百人命丧大西洋的海底深处。
1997年,詹姆斯-卡梅隆拍摄“泰坦尼克号”的时候,生动还原了这个场面,这也让“上帝与我们同在”更加广为人知。
其实在“泰坦尼克号”上映之前,霍尔家就曾经多次演奏过这首曲目——原本曲目是两把小提琴和两把大提琴的弦乐四重奏,他们四姐弟则稍稍做出了改编,四种乐器搭配组合成不同风格,并且以钢琴为主旋律,赋予乐章更加温柔细腻的质感。
十多年过去了,似乎也依旧没有太多改变。
收回视线,蓝礼的指尖落在了黑白琴键之上,柔和清冷的乐符在潺潺流淌着,如同沉睡的天使缓缓展开羽翼一般,圣洁的光芒洒落下来,填满了整个屋子,让人忍不住闭上眼睛,放任自己徜徉其中。
如同初秋的午后,窗外又高又远的苍穹泛着浅浅的蓝色,稀疏的阳光在纷飞的枫叶之中穿行流淌着,那柔和的光线落在皮肤表面,微微有些刺痛灼人,氤氲出大片大片的光晕,让所有景色都变得模糊起来,勾勒出不真实的轮廓,海市蜃楼般地让人渐渐出神,然后就模糊了现实与虚幻之间的界限。
盘腿坐在阳台旁边的木地板上,把书架上的所有书籍全部搬运出来,凌乱地摆放在视线的每一个角落里,淡淡的书香在空气之中翻涌着,似乎就连那些尘埃都变得灵动起来,然后打开留声机播放一张黑胶唱片,那些婉转悠扬的旋律把自己包裹在无所事事的快乐之中,可以躲在角落里偷懒坐着自己喜欢的事情,就这样度过整整一个下午,幸福得有些不太真实,却在时间缓缓流逝之中变得哀伤。
越是幸福,就越是不舍;越是快乐,就越是哀伤,似乎就连每分每秒的转动都依依不舍。
忍不住地,伊迪丝的眼眶就微微温热起来,她有些不敢注视蓝礼,那张脸孔因为生病而稍显苍白,映照在阳光底下的皮肤微微有些透明,就好像随时都可能消失在空气中,一切都不真实,她想要伸手触碰一下蓝礼,却唯恐自己穿过了那个虚影,然后梦境就这样醒了,她就永远再也见不到蓝礼了。
如此想法才刚刚在脑海里冒头,伊迪丝就忍不住慌张起来。
人人都看到蓝礼的辉煌与成功,却不曾看到蓝礼的脆弱和疲倦——
强撑着病体在魔都坚持宣传,却遭遇了如此惊涛骇浪。诚然,区区感冒似乎根本不算什么,对于生活在聚光灯之下的公众人物来说,这是基本职业道德,他们享受着那些星光和瞩目,他们享受着超高收入和超强待遇,至少应该回报影迷们的支持,不是吗?但谁又能够真正明白公众人物肩膀上的压力?
如果浦东机场真的出现了意外,蓝礼会无动于衷吗?
如果高速公路真的发生了车祸,蓝礼可能也会牵连其中。
如果酒店虚假警报真的触发了糟糕后果,蓝礼也将成为千夫所指的对象。
赞扬与批评,荣耀与负担,支持与反对……这所有都是公众人物的一体两面,蓝礼也清楚地知道这一切,他始终在尽职尽责地回馈着社会,但他也是一个普通人,他也有自己的困扰与极限,他也有自己的情绪与问题,偶尔,只是非常偶尔,他也想要脆弱片刻,寻找到一个依靠,然后卸下所有重担。
蓝礼不曾抱怨也不曾发泄,他只是默默地承受着这一切,因为这是他选择的道路,即使是跪着双膝,他也会坚持到底;他现在只是需要一点点喘息的时间和空间,一点点就好,让他偷偷地脆弱片刻。
伊迪丝慌乱地收回了视线,闭上眼睛,及时阻止了泪水的滑落,然后拉动了弓弦,加入了蓝礼的行列,那悠扬曼妙的旋律开始肆意飞翔着,然后是亚瑟的大提琴弦音也加入进来,让疲惫和困顿的灵魂,找到了片刻休憩的地方,孤独而落寞地卸下所有盔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