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入虎口(2 / 2)
顷刻间,一张冷冽而邪肆的面孔,近在眼前。
我只觉气势压顶,心脏差点漏跳一拍。
眼前的皇上不是别人,正是我一度连做梦都不想梦到、视他如恶魔的高释玄。
想过千百种碰面的可能,却独独不曾想到这样的见面方式。
从属国一路逃至菱国,对于菱国的一切可谓极其陌生。来到皇宫的两个月,又专心低调地做着自己份内的事情,一心只想顺利度过三年,而后出宫。
从未刻意打听过有关皇上的事情。却不料这个最最不想碰到、处处想要避开的人,竟然已是菱国皇帝。
我该感慨世事变幻万千,还是感慨命运将我作弄。要怪就怪自己不该留下来当宫女吧!这下真是羊入虎口了。
下巴被他捏得有些微微发疼,而仰头的姿势也极其不舒服。曾经也是这样强势地钳制,曾经也是这样将我死死压迫。
不禁令我想起那些不堪的经历,想起之前成为俘虏时当众跪地,而他却用冰冷的刀鞘抵着我的下巴……,想起属国皇宫他侵入我的闺房,不顾我的感受而肆意妄为……。
几乎每次碰到他,他都要将我彻底伤害。心一下子委屈而愤怒,一时忘记各自身份,我愤愤反问,“那为什么每次见到你,你总是这样盛世凌人?你不知道这样,别人也很难受吗?”
他并未因我的言语不敬而怒气冲天,只是捏着我下巴,没有丝毫放开的意思。好似无形之中在提醒我,他才是真正的主宰者。只听他邪邪说道:“因为你就是一只桀骜不逊的野猫。”
他的狂妄霸道、不可一世,我深有体会。如今他已是一人之上万人之下,又岂容我放肆。
我则暗暗后悔自己一时逞口舌之快,不该用言语去挑战他。我轻吁口气,心平气和想话和,企图他能好心放我一马,“皇上,太后的平安符,奴婢已经送到,皇上是否可以容许奴婢回怡心殿了。奴婢还要为太后准备晚膳。”
他却不以为然,冷哼一声,鹰般锐利的眸子直直盯着我,眸底尽是审视之光,好似一切均逃不过他的视线,“那你来告述朕,你为何要离开属国?为何你堂堂一名郡主,要到朕的菱国来当一名丫鬟?你的目的为何?是来引诱朕,还是来当细作?”
虽说心底早有准备,然面对他此刻锋利的眸光,还是令人微微心颤。再说也不曾想过他会是这样去想。毕竟是一代君王,利益至上。我强定心神,伸手指指他捏着我下巴的手,艰难开口,“皇上,您能不能先放开我,让我好好回话。”
他瞅我一瞬,不置一词,许是料定我逃不开他的五指山,最后收回了手。挺拔的身躯顺势坐回雕龙檀木椅上,然目光却一直投在我身上,未曾离开。
摆脱了他的钳制,我感到舒适不少。微微低头,尽量避开与他直视。
我再次定下心神,娓娓道来,“数月前一晚,我突遭绑架出宫。途中幸巧遇到一位大侠救了我。我原本就父母双亡,住在皇宫其实一直寄人篱下,早有出宫之心。所以借此时机,便没回皇宫。
我一路南行,便来到京城。却怎料,绑架我那黑衣人却阴魂不散,又神秘出现。
他企图再次将我带走,说巧也巧,危难之时,先前救我的大侠却及时出现。为了救我便与黑衣人打了起来,两人却一时难分胜负。那位大侠见远处驶来一辆马车,便将我推到了马车上。
我当场晕了过去,等到第二日醒来,才知道是太后救了我。之后,我答应太后留在宫中三年伺候她左右,所以我就留了下来。”
怕他不信,这番说辞我讲得绘声绘色。最后还不忘诚恳地补上一句,“我没有目的,要是皇上认为我有目的,现在就可以赶我出宫。”
说完一切,我如释重负般轻吁口气。垂头等候他的发落。
我刻意隐瞒了在属国发生的一切,那段不光彩而又险些要我性命的经历,是我一生的低谷。少一人知道,我就少一份危险。
何况高释玄也是个阴晴不定的主,如果告述了他,他究竟会如何处置我也难说。所以我能不提,就尽量不提。而后半部分却是我真实经历,同太后知道的相差无几。只不过,我隐瞒了太后身世而已。
许是在思考我这一番话的真实性,沉默良久,他久久不曾发话。
我不由心虚起来,微微抬头,打算偷偷睨他一眼。哪知刚一眼望去,却被他逮了个正着。
瞧见他此刻正闲适地靠着椅背,双手则随意地搭在案台上,慵懒的姿势好似在听故事。尽管如此,却仍霸气十足。
一双锐利的眸子,始终望着我的方向,漆黑的眸底深沉如海,此刻散发着睿智的光芒。
他此番模样,我很难辨别他究竟是信了还是不信。
我着实有些心中没底。尽管心底直打鼓,却还是侥幸心想,属、菱两国相距甚远,他又是一国之君,必定日理万机,国事缠身。即便会留意属国的一举一动,也应该不会注意到像我这等小事上。
故而与他目光交汇的一刹,我没有躲避,同样静静回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