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订版第九卷 全球公敌 第三章 镜中的梦幻城(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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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理说,如梦幻城这般先进的东西试飞,应先组织宣传机关在报刊杂志电台广播上大吹特吹,吸引数万军民观看才对。可华嵩把这东西这么快便建设出来了,委实让虹翔不放心其安全程度。一旦当着那么多人坠毁,遮是肯定遮不住的。按责任追究制度,搞不好会把他好不容易混的中将重新打回中校,让他白干这一年多的苦工。这当然是冠冕堂皇的原因和借口。不那么光彩的原因嘛——他这家伙比较崇尚朋克音乐。与我和小淫贼在一起玩时还罢了,这次邀集了那么多名流聚会,准能找到几十个与他有共同爱好的一同搞狂欢热舞派对。那种场合一般都会集体吸大麻甚至抽ribbon的,闹到后面混乱起来说不定会进化成****派对。即使许多上流社会的人血管里都流淌着这样的****血液,并习以为常,但给外人知道了总是不太好。尤其是提都斯和他的纪监系统随时对高级官员虎视眈眈,这个大家心里都明白得很。
红舰队现在已经膨胀为一个庞然大物,虹翔私下里吹嘘时号称其为人类宇宙第一舰队,那也不是毫无根据和资本的信口胡吹:张宁的那艘现代级还没接过来,奥维马斯舰队现在的最强武力只是郭英雄分舰队,除非他们耍赖皮把装备了强战列舰的戴江南舰队也加进去合成一个变态的超大舰队,不然哪个舰队的战斗力都赶不上他。从倒数第一飞升到人类第一,原来的舰队场地已经大大受限,新的基地正在建设中。但因为工程量很大,至少要一年后才能完工。红舰队便临时征用了第二空港作为舰队的备用训练基地,这次的试飞就在第二空港举行。
空港四周戒备森严,辛巴竟然亲自负责警卫,四周布置了二百多MK-3、三千多部队。四〇四局来了三百多人,穿着便衣夹杂在人群中。我开着雷隆多一号首长车,居然把守内场入口的舰队士兵还向我要证件看,给克鲁泽一阵暴吼骂了回去。我倒是无所谓,不认识我就不认识吧,警惕性高也是好事。
虹翔作为这次试飞的幕前代表忙得团团转。一会与华嵩讨论技术问题,一会又跑去招呼被他请来的贵客们。克鲁泽刚一露面就给他逮住分配任务,见了我也没空招呼,只是边推克鲁泽边随口说:“你不装病了啊?那就去六号包间坐坐吧,那里有熟人。待会我忙完了再过来。”我听他这话说得大,立即哼哼道:“中将阁下,你可表现得比我还领导,比我还官僚啊。”虹翔不知所以,正莫名其妙间,先一步得知内情的克鲁泽生怕被他再逮住问缘由,干笑着火速跑路了。
主席台旁有些临时搭建的包间,主要供些贵人或不愿意露面的名门小姐休息消遣。六号包间是虹翔的警卫员亲自把守的,他们认得我——总算这次没查我的证件。进去一看,却是金灵和风萝在里面,俩人正吹得热火朝天。我最怕遇到女人开小会,刚进门看了这情景立即掉头就走。风萝连忙跳起来死拉硬拽地把我拖了过去,要我陪她俩打跑得快。
一盘牌局没打完,虹翔便进来了。我好心提议他也加入,由他们“夫妻”俩一方,我和风萝一方打拱猪。金灵没什么反应,虹翔听得却直翻白眼,好像生怕与她扯上了关系。他翻了好一会白眼,我还是装作看不懂他意思的模样不住建议立即开战。他只得开口说:“不打不打,马上就要升空了,看着吧。”
梦幻城一期工程是以四艘报废的柳原级为基础改造而成的,使用的是燃料推进加反重力发动机的混合模式。现在三〇一条款已经被废止,想必下一期就能实现全反重力推进技术了。因为柳原级只有那么丁点大,这个一期工程造得也比较袖珍,长宽都只有一百五十多米。只有侏儒才会把它当作“城”。面对我的质疑,虹翔解释说:和国战国时期也有很多“城”,这梦幻城一期搞不好比织田信长的岐阜城小不了多少呢。搞得好了,日后我们建个太空浮游版南都甚至新京出来,也在技术上是可行的。再说,别看大小还不如展开后的奥维马斯舰队基地大十字架,可他们那只是造型功能简单的航空器接收站,怎么也比不上咱造的浮空城威风。
虹翔正满口吹嘘这座城时,发射仪式开始了。我们都是嫌麻烦的人,只差了舰队参谋长司徒江海去念了段三百字的稿子,便下达了点火命令。梦幻城起飞得非常顺利,过了半分钟便开始徐徐离开地面。这时,燃料推进发动机才逐一起动。梦幻城立即迅速飞升了上去,两分钟之后,就小得看不见形状了,只有发动机的一点火星依稀可见。
“不错呀,这次实验的结果相当不错呢。”虹翔兴奋地站了起来,搓着手向我们仨解释:“只开了三个燃料发动机就搞定了,反重力系统的情况好得出乎我们的意料。这次实验取得的数据和经验对吸收三〇一资料将会非常有帮助……嗯,你们都用那种眼神看着我干什么?”
我老老实实地交待道:“我等愚鲁,你说得实在太高深了。从一开始到现在,你说的我全都听不懂。”
“就是啊,我也是从小学神学,从没学过自然科学的,不如说些别的吧。”风萝帮腔道:“那城飞上去会有什么好玩的,介绍介绍吧。”
“你们……”虹翔几乎给我俩气昏了过去:“你们俩狼狈为奸的家伙,竟然联合起来涮我!说,是不是你们已经有了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所以配合的这么默契?”
“哎呀,虹大人你多心啦,小女子怎么敢涮你呢?”
“你自己邪恶就别把别人都想得跟你一样。我们再默契能有你夫妻俩默契?”
虹翔又在翻白眼了。这时,许久没说话的金灵忽然开口了。她微笑着说:“你们别作弄他啦。他的梦想正在一步步的实现,就让他得意一会吧。”
“不行!”我很严厉地反驳道:“对你老公,我们不能放弃哪怕是一秒钟的打击机会!他马上又要升中将,不多打击打击,不得得意上天了?”
“你说什么?”虹翔一把揪住我的领子,直瞪着我的眼睛足有半分多钟,没看到一点开玩笑的神色,才带着掩藏不住的欣喜地问:“是真的吗?”
我故作深沉地点了点头,他立即一阵狂笑,跳起来手舞足蹈地大叫大嚷了一会,又向沙发那边的俩女人扑了过去。我看他这时是欢喜过头了,肯定连冲向的对象是谁、最后抱的是谁一点也不清楚,也一点都不在意了。还好风萝眼疾手快,伸手一拨把他拨向了金灵,又一个瞬间移动挪到了我身边,避开了被虹翔侧压的危险。虹翔也浑不在意,把金灵抱了个满怀,扯起来又跳又闹了好一阵。金灵好容易才从他的铁爪中挣扎出来,红晕满面地狠狠捶了他一气。虹翔丝毫也不觉得痛,兴奋得又伸臂号叫了好几声,才竭力定下神色,摆出严肃POSE对我说:“黄二啊,今后称呼我可要加上‘阁下’二字了。对了,你呢?”
我悻悻不已地说:“别提了,我竟然落得与你这等鸟人为伍的情景。中将而已,也仅仅是个中将而已。”
“哼,哼,哼~~~”虹翔鼓起气来奸笑了一阵,终于缓过气来,神采飞扬地看了看时间:“差不多了,咱们上去吧,到梦幻城上开晚会。”
我连连挥手道:“我不去,我看不惯某些小人得势的家伙的嘴脸。”
“算啦,黄二,有什么!你未必还真以为自己能跳到与奥维马斯平行的位置不成?行啦,行啦,走去同乐吧。这么大喜的事,我就懒得跟那些人开狂野派对了,就咱们熟识的人开个小庆祝会吧。”
“不去,不去!我官没升够,心情不痛快!”
“走吧,总督大人,别装疯了。”风萝也站起来把我往外推:“无论怎样,也是很值得庆祝的事啊,我们快点上去喝两杯吧。”
虹翔和风萝又拉又劝地哄了我半天,终于把我拖上了喷气机,送到了梦幻城上。虹翔立即召来宋春雷、王齐鲁和何临川三个他特别谈得来的大队长,宣布了我和他升迁的消息,大伙一致欢呼举杯,暴饮了起来。我毕竟官没升够,心里还是有些小不爽,不太肯喝。风萝不善喝酒,也只随便喝了两杯便换饮料了。可金灵的表现就让我们傻了眼,她原来竟是隐藏不露的女酒神!而且似乎她对虹翔的升官特别高兴,不住向他敬上满杯。虹翔开始还豪情万丈地来者不拒,结果两轮之后,连宋春雷都给灌傻了,不住趴在桌子上叫喊“嫂子厉害”,他这才把注意力转向金灵,下令他的手下都不准敬他酒,他好集中火力与金灵单挑。
这场酒喝了近三个小时,后面的近两个小时完全是看他俩表演。金灵不但把虹翔灌得有点傻了,还把他叫来的三个小弟全部放倒在桌子上。如此美丽与酒力共有的女子,真是堪称世间罕有。他俩喝得投入,各自也有七分醉了,说话间便把我和风萝当死人,完全没考虑我俩的存在。我和风萝在一边坐着听他们讲以前他俩之间的尴尬故事,听得正津津有味,金灵又举起杯来:“来,我再敬你!那一年我初见到你的时候,你郁郁不得志,向天叫喊着要成为星空中的强者,要证明自己不是无能之辈。你的梦想已经成功了,来,干掉!”
“还……没成功!”虹翔猛地干掉了杯中的酒,大叫道:“现在仅仅是开始而已。以后你跟着我走,一定会让你见识到宇宙最美丽的事物、最壮观的军队。我现在就如那晚一般认真地对你承诺,我一定会让你看到这一切的!”
“没错,我相信你。”金灵发出了清脆的笑声,又给虹翔满了一杯:“来,这一杯又是为了将来!”
“他们真当我俩不存在耶。”风萝喃喃地说。
我忽然想起了三年之前的那个春天,小淫贼和杨岚也在我和ferrari旁扮演这种角色。一时不敢想得太深,立即把这种感觉驱出心里,咧嘴笑道:“不要紧,有好戏可看,不存在就不存在。”
不料虹翔却把酒推到一边,站起身说:“想去见识见识我刚才说的‘狂野派对’吗?”
“好啊好啊,那回来再喝吧!”金灵一听之下,立即跳起身来。她此时显得热情奔放,完全与平时沉默寡言的她成两个人了。虹翔大笑着牵起她的手,边走边说:“希望到时你别吓着才好。”
他们就如此旁若无人地把我和风萝丢在一边去参加狂野派对了。我俩面面相觑,言语不能。过了好一会,风萝才提议:“灵姐那么柔弱的人,去参加那种场合是不是不太好?要是出了事就不好了,我们是不是跟着去看看?”
“出什么事啊,你操心过头啦。”我呵呵笑道:“虹翔的酒量我知道,再喝半斤也打得了架的。这里又是他主场,你担心会有人调戏他的伴侣?开玩笑哪,我把那家伙是看透了的。他是个典型的荒置公有良田的混蛋呢。”
“那是什么意思?”风萝瞪着圆圆的眼睛问我。
那个意思等于“占着茅坑不拉便便”,因为过于粗俗,我费了半天唇舌才找到比较正规的说法对风萝解释清楚了:“别看他一天对金灵避之不及,可那毕竟是跟他有一定关系的美女。别人想碰上一指头是不可能的。”
风萝还是没有停止她的穷操心,又问:“那……万一虹翔酒后起色心,他对灵姐怎样怎样呢?”
我实在没话讲了,苦笑着对她说:“人家可是领过天界的结婚证的,婚礼的宾客都请了一千来人。高兴怎样都是合理合法的,关你什么事?”忽然觉得想狂笑,走出了房间,站在走廊平台处。依靠着栏杆,隔着密封玻璃窗看着地面上灯火通明的雷隆多中心区。一时为其壮观震撼,长叹了起来。
“很壮观,是吗?”风萝在身后说。
“你的家乡可有这种景观?”我转过身,饶有兴致地问她。
“我们不可能享受这种真实天空上才能看到的美景。”风萝贴着窗户凝望了一阵,忽然后退了两步,说:“过些天,我们那边会有人来协助你工作,以前我们说好的。”
“嗯,没问题。你是出资者嘛,应该的。”我毫不犹豫便答应下了。
“他会给你们建造更美丽,更壮观的梦幻城,在这里陨落之后。”风萝闭上眼睛,悠悠地说:“但这种美好的感觉,也许只存在于这里。以后的梦幻城哪怕更大上十倍、百倍,富丽堂皇的程度超过这里千万倍,我也不可能在那里找回现在心里充满的这种欢喜赞叹的感觉。”
她这样说话不同寻常,我皱眉想在里面寻找什么可理解的内容:“你又在预言什么吗?”
“梦幻的美丽终究是镜花水月一场。种下仇恨和悲伤的人,不能得到想要的果实。”风萝忽然转脸对我一笑:“我毕竟还是想多说一句:虽然天运不可逆而行之,还是希望你在作出选择之前,多为自己考虑考虑。”
她刚刚说完,身形便消失了。这小女子的瞬间移动距离不知是多远,会不会摔着?我向下看了看,没看到什么空中飞人一般的自由落体,便放下了心,下楼去找虹翔了。
虹翔的那个狂野派对对我来说简直是场灾难。在提都斯的恐惧光环笼罩下,他们总算进行得颇为收敛,起码我没看见明显的吸食毒品和当众****的。可那种音乐、那种暴舞,对我简直是一种无情的摧残!我找到他时,他和金灵二人正在舞池当中应着最激烈的音乐剧烈扭动着身躯,在闪闪的夜灯下显得狂野而潇洒。我倒是情愿看金灵跳舞——她虽然跳得不甚熟练,那种乐感却奇好,配上她的绝妙身姿,是相当养眼的,周围都有不少人慢节奏地跳着,实际上是在专心看美女。可我运起护身气幕却也顶不住那种八十分贝以上的暴烈音乐的穿刺攻击,只看了一曲不到,胸腹间的积酒全涌了上头,冲到厕所去狂吐一气。跌跌撞撞地逃出了舞厅,随便找了个没人的房间睡了。
第二天中午,我头疼欲裂地醒来。梦幻城上的高级军官已经走得一个不剩,管事的最高级人员是个红舰队后勤部的仓库主管,我以前曾见过她,给她取了个“碰瓷老太”的绰号。碰瓷老太正指挥着清洁公司的打扫会场,已经干完了大半工作,昨夜的狂欢热舞痕迹已经荡然无存。我问了她两句,实在问不出什么,跑到最顶上的天台坐了一回,直到看到脑袋后面的手机基站,才想起来打电话给虹翔:“你们怎么把我一个人丢在这里就跑了?”
“哦,反正你现在也没事,就在那里看看风景吧,白天风景应该也挺不错的吧?”虹翔正忙得很,接电话时还在不断与别人说话:“歇一歇吧,那里事先招聘培训了四十多个后勤人员,书啊、杂志啊、上网的电脑啊,什么都不缺,你在那里应该过得很潇洒才对。实在想下来时再给我打电话吧。提都斯也说什么为了防止谈判期间有人找到你说情,最好把你弄到个没人能接触的地方比较好——哈哈,哈哈,你知道啦,我是绝对不会听他的啦!”
我合上电话,耸了耸肩膀——他说得并没有错。我喊服务生上了午饭,难得细嚼慢咽地吃了一顿,又找来虹翔房间里的笔记本电脑上网。可惜无线宽带还没拉到这里来,我紧挨着手机基站,上网速度却还是如蜗牛一般的慢。等了好久,才看到一点新闻:提都斯抛出的炸弹在三星系统内炸开了花:我们内部竟然有人一直在与我们的敌人勾结,还企图刺杀友邻单位的高级领导?为了防止事态失控,奥维马斯委派谢尔盖驾驶现代级一号舰来到雷隆多外空边界,作为太空谈判场所,并有威慑双方不得轻举妄动之意。提都斯带了宋春雷大队作护卫队前往,阿尔法那边人来得齐,不仅陈琪亲自出马带着除出席华沙会议的王学平外的所有中级以上领导前来,阿尔法舰队也倾巢出动作为护卫,好像生怕这是个鸿门宴,我们在会议桌上就要动手一般。不过,如果不是看在红舰队消灭他们那支小舰队如砍瓜切菜般容易的份上,他们这种带上全部家当杀到我们门口的举动倒更象一种入侵行动。
这些……会怎样进行呢?我不由陷入了沉思:三〇一和邪教的关系,提都斯说得言之凿凿,似乎不容怀疑;阿尔法和三〇一,很难说——不然难以解释那柄高振动粒子刀的来历。这件事的每一个细节,都充满着背叛和怀疑,令我也难以作出清楚准确的判断了!
陈琪会与此事有关吗,可无论怎样,她也不可能逃得脱干系吧?
她对我的柔情与怜悯,究竟是否只是一时冲动?
她毕竟是那样一个情绪化的人哪……
我的心中渐渐充满了怀疑和怨恨,逐渐觉得焦躁不安起来。心情不好,便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看了一会书,忽然间觉得空虚无比和百无聊赖。草草地吃过晚饭后,心思实在集中不起来,只得沿着走廊慢慢散步。闲游了半个多小时,终于在顶部天台上的躺椅上躺下,望着玻璃窗外漆黑的天空和下面繁盛的灯火,眼前似乎渐渐出现了陈琪的面容。我慢慢站起身来,抚摸着玻璃上陈琪的幻影,忽然明白了一点:
那些怨恨和怀疑都因分隔天涯而起。就算她真的对我怎样,只要她能出现在我身边,我都会义无反顾地忘却一切去接受她、包容她。
真是可笑啊。我在那次刺杀事件中,酝酿着一段欺骗性的大话。因为太过真心投入,虽然造成了极好的效果,可我也再分辨不出,那究竟是谎言,还是真情流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