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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扬声唤人,吩咐道:“将他带去永平侯府,请永平侯代我将之严加审问。”随后又道,“将萧莫给我绑来!”
让虞绍衡帮自己审问周柒,是要了解周柒有无同谋,若让自己手下刑讯,万一有人趁机污蔑别人或是欺上瞒下,他这里可就全乱了。
手下听了,难免意外,僵滞之后才恭声称是。
周柒被带走之前,只有一个疑问:“侯爷是如何查出这些的?”
萧旬沉默,不予告知。有些事就是这样,弄清一些事,不过是因着一些人一句不经意的话、一个不经意的发现。念着叶昔昭如今的情形,他不会让任何人知道叶昔昭在这件事里起的作用。
萧莫是与萧二夫人一同来的。
不等萧莫说话,萧二夫人已紧张兮兮地道:“大哥,我……我前几日把出了喜脉。”
“……”萧旬无言,审视着萧莫的目光越来越冷。
是手足,可到了这关头,萧莫不是认错,而是设法保命。
终于,荣华、性命成了萧莫看得最重的事,手足只是可以利用的东西。
要他为着未出生的侄儿留下二弟的性命?萧旬笑着轻轻摇头,他本就没想过要杀掉萧莫。
萧旬瞥一眼萧二夫人,“滚!”
萧二夫人登时面色惨白,被带走时,已因着恐惧簌簌发抖。
“你——”萧旬略略沉吟,凝住萧莫,“你对我始终心怀怨怼,我早就明白。别离在即,不妨道出。”
萧莫细品这话,不由怒道:“别离?难不成你真要将我杀了不成?”
“不。”萧旬很诚挚地道,“我不会杀你。”
萧莫因此略略心安,这才道出多年以来的怨恨:“我身手、能力不输任何一名暗卫,你却始终不肯让我成为你的左膀右臂,分明就是怕我抢了你的风头、成为你的威胁!我也不妨告诉你,我如此,三弟四弟亦是这般看你!”
“你,你们,能成为我的威胁?”萧旬为之失笑,“还没到我的位置,就想了那么多?”
每一个暗卫中人,需要付出的是随时毙命,便是他萧旬,走至如今也是历经千难万险。可是这些除了虞绍衡,没人明白,连他的手足都不愿意明白。
他想让手足不要像他活得那般辛苦,他的手足却只认为他不想被人分权、分享荣华。
可惜了。他将手足视为最可信之人,他的手足却将他当成了拦路的绊脚石。
萧旬没给萧莫回答的时间,已有了定夺,“明日一早,你赶赴交趾,日后生死与我无关。”随即唤人,“手筋、脚筋各取一根挑断。”
萧莫为之脸色大变,因着惊怒,恨声斥责:“萧旬!你还是个人么?这多少年了,你将双亲留下的珍宝拱手相赠于永平侯,你宁可落个人情也不让我们兄弟三个过得舒坦一些!你待永平侯胜过亲兄弟,京城哪个不知?!我们三兄弟陪着你历经动荡,你可曾对我们有半点眷顾!?而今你竟这般待我,就不怕死后下十八层地狱?!原本我还有一丝歉疚,如今看来,大可不必!”
“原本我还有一丝歉疚,如今看来,大可不必。”萧旬漠然重复了萧莫最后一句话,手中酒杯掷出,打在萧莫膝头。
萧莫负痛跌跪在地上。
萧莫语声冷漠如铁:“你尽可继续与我叫嚣。我亦不怕落人嗤笑,将你变成个活死人。”
兄弟对峙,加之萧旬的性情,局面再进行下去,萧莫就没了活路,甚至会比任何人死得都要惨——萧旬手下倒不是同情萧莫,只是担心萧旬会因此让人非议,慌忙相互使个眼色上前,堵了萧莫的嘴,将人强行带了下去。
乔安是到晚间才知道这些事,惊讶不已。之后少不得埋怨自己,这几年来终究是没能尽心约束萧旬下面三个兄弟。可是,那三个人和她两个弟弟一比,简直是天壤之别——是因此,那份内疚便淡了许多。
萧旬回到房里的时候,已经醉了。
看得出,他很难过。
乔安理解。换了谁遭遇到这种事能不伤心?他本意只是想让三个兄弟不必出生入死,不必像他一样落得满心孤寂一身伤痛,可萧莫却只看到了他的荣华他的权势,不肯去看他曾付出了什么。
这也就是萧旬的兄弟——乔安想,若是换个人,自己就先把那个混账东西杀掉了。
与此同时,虞绍衡到了书房,命人将周柒带到眼前。
却在这时,管家在门外通禀道:“侯爷,贵客至。”
“哪位贵客?”在侯府之中,能称得上贵客的,不过三两人。
“是、”管家语声转低,“是皇上。此刻正向书房而来。”
虞绍衡不由微微挑眉,之后道:“知道了。”
守在门口的佳年瞥过周柒,道:“侯爷,此人要不要先带下去?”
虞绍衡轻笑,“不必。”
有周柒在场,其实有益无害。如今这局面,打哑谜不如开诚布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