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一章 输的不冤(2 / 2)
在自己最擅长的领域被别人打败,是什么感觉?
“你知道咱们这次败在哪里了吗?”代善眼神里冲着血,直勾勾的盯着酒壶,却对自己的儿子问道。
“什么?”此时的岳托哪里敢说什么其他多余的话?
“士气?军卒?不不不!你看到那些最后殿后的建州勇士了吗?他们不够勇敢吗?这长生天第一勇士的名头巴图鲁,应该给他们!而不是给我!”
“他们和昨日袭营的大明军一样,悍不畏死!当一口烈酒敬他们的勇武!”
“咱们,输在了军备上!”代善又是痛苦的饮乐一口苦酒。
这仗,他打的很憋屈,对方是精锐,自己也是精锐,但是自己军队无论是从棉甲、骑枪、兜鍪、顿项、马具的数量和质量都差了大明军一个档次。
这就是建奴输掉的原因,大明比建州富有的事实。
“再怎么抢,入不得关去抢,总归是耗子洞里抓耗子,打到的也只是耗子。”代善又抿了一大口的苦酒,才坐直了身子。
“当年父亲定国号时,曾经想要牵强附会下宋徽宗,当年北宋末年,二帝北狩之时,宋徽宗和宋钦宗来到了五国城,就是现在依兰,而我们爱新觉罗家也是出依兰,父亲当初立国号的时候,就想着继承宋朝大统。”代善忽然说起了一段往事,让岳托的目瞪口呆。
“不可思议吗?你改名岳托,而你的叔父阿巴泰的第四子,你的表弟岳乐,也是基于此改名。”代善语出惊人的说着陈年旧事,却是惊的岳托说不出话来。
“但是当时伊尔根觉罗家大势大,伊尔根觉罗家自称他们才是宋室之后,弄的父亲很是恼火,最终才承袭了金国的道统,称后金。”代善将过去的旧事说完了。
爱新·觉罗在依兰并不是什么名门望族,伊尔根·觉罗才是依兰的大门高户。
伊尔根·觉罗就是宋室后裔?不过也是牵强附会罢了,就跟韩山童称自己是宋徽宗第八代世孙,扛起反元大旗一样,大家都是胡乱认亲戚。
草原这种认汉人当祖宗的可不是他们觉罗一家,当年建立了辽国的耶律阿保机的汉名就是刘亿,而耶律儿子就是契丹语中刘的发音罢了。
耶律阿保机甚至改皇后家的姓氏为萧家,而南京(现在的北京城)的韩德让,就凑齐了刘、萧、韩。
至于更早的前赵刘渊直接把匈奴人的名号都去了,追封了蜀汉末代皇帝扶不起的阿斗——刘禅为孝怀皇帝,建造汉高祖以下三祖五宗的神位进行祭祀,但是刘渊可是地道的匈奴人,冒顿单于的后人。
冒顿地下有知,会不会气的从棺材里跳出来揍刘渊?
大概是不会的,打不过就加入,不丢人。
这种认亲戚的做法,在塞外一直是一种风气,还有鲜卑拓跋珪建立的北魏,甚至在大鲜卑山制作了大量的石刻,来证明自己是秦时修长城的时候的遗民,用尽了一切办法证明自己是汉家江山。
公然造假,强加附会,寒碜吗?
不寒碜。
也就是岳托这一辈儿人,在先辈的巨大胜利之下,觉得汉人嘛,也就那么一会儿事。
“耿如杞厉害,又不代表大明的人厉害。”岳托依然有些不服气,他怎么都想不通他的祖父给他改名也就算了,还给他改姓!
不过稍加思忖,岳托瞪大眼睛了看着自己的父亲,改姓的原因很简单,就是为了让代善像岳飞那样忠诚,是努尔哈赤对代善的一种要求。
“中原王朝家大业大!豪格那孩子说的没错,胡人国运不过百,我们还需尽快入关才是,关外太过贫瘠,宣府巡抚沈棨一下子就拿出了五十万石的白粮来,还不算其他的马料、豆料。”
“阿济格把察哈尔右翼中旗全部屠掠一空,也就抢了几万斤的牛羊肉来,再多也没有多少了。”
代善挥了挥手,示意岳托下去就是,他需要安静的思考下,接下来应该如何进攻归化城。
而此时的宣府正下着滂沱的大雨,夏天终于是到了,轰鸣的闪电之下,是豆大的雨滴砸在吴孟明等五百诛邪队的斗笠之上。
吴孟明至宣府已经半个月,今天他终于带着锦衣卫堂而皇之的走入了宣府,来到了宣府巡抚衙门前。
王承恩有王承恩的考虑,他害怕宣府会哗变,所以让吴孟明抓人的时候,低调一些。
吴孟明也有吴孟明的考虑,他也是害怕宣府四卫之军会哗变,所以选择堂而皇之的抓人。
两名锦衣卫将圣旨缓缓的打开,长约一丈,宽约一尺的七彩祥云瑞鹤提花锦缎制成的圣旨在宣府门前,被锦衣卫打开,滂沱的暴雨似乎都被这明黄色中带着的七彩之色的圣旨给震慑到了一般,雨势减缓。
甚至滴落在圣旨上的雨滴都滑落了,这不是什么神术,只不过是打了蜡防腐、防水。
圣旨和诏书的制式是不同的,瑞鹤提花锦缎很贵,非圣旨而不用。
“奉天承运皇帝,敕曰:宣府巡抚沈棨,通敌卖国烧毁宣府粮仓,货与建奴,无君无父,万恶不赦,令锦衣卫即可抓拿归案,押解归京。崇祯元年五月二十三日,敕命大宝。”
“收!”
圣旨被两个锦衣卫卷了起来,系上大红色的带子,放入了背夹之中,锦衣卫们缓缓的抽出了手中的绣春刀,暴雨再次凌厉起来,雨滴砸在了黑色的斗笠上,砸出了无数的水珠,滚落在地。
“锦衣卫办案,旁人退散!”吴孟明提起了绣春刀,缓缓的向着巡抚衙门而去。
而锦衣卫的后面的黑色蓑衣大部分人已经奔着沈棨的府邸而去,万岁爷的诏书是要抄家灭族的,自然抓的不只是沈棨一人。
吴孟明还没走到宣府巡抚衙门的门当,巡抚衙门的大门已经打开,无数的衙役和几个甲胄在身的宣府卫军的军将跪在地上。
“缇骑大人饶命!都是被沈棨花言巧语哄骗,我们一时猪油蒙了心,才做下了这等人神共弃之事,缇骑大人饶命!”求饶声此起彼伏,而吴孟明步入大堂的时候,才看到了被绑在大堂的沈棨。
树倒猢狲散,自从京师传来了沈棨烧仓得消息后,沈棨的势力就如同前些日子融化的春雪一般,慢慢融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