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1、归尘3(2 / 2)
经他提醒,薛眠将目光重新扫向那张照片——画面里徐甪戴着一副黑色墨镜,手插在口袋靠墙站着。周围环境应该是某片建筑工地,他四周没有其他人,依稀可以看到远处的背景是一圈戴着黄色安全帽的工人。“你能一次性把话说完么?我没有时间在这玩猜谜。”薛眠感觉自己已经开始有些烦躁不安,他本能的排斥这种对话的节奏。
他讨厌听到方庆年的声音,可又自虐般的希望他说快点,说多点,别这么一点一点像凌迟一样公布所谓的真相。然后呢?他想干嘛?坐等自己哭还是笑,他想看到谁失态的场面?
……我吗?
但怎么可能呢!
“薛眠,你别急,方老师查到的东西很多,他需要让你先慢慢适应,后面交代的话才不会伤到你。”卞雪莉再次出来帮腔,安抚式的攥了攥薛眠的胳膊,把水给他递过去。
方庆年两手交握,前倾身体,做了个心理学上的示好动作,看着薛眠道:“这是个有点长的故事,我会尽量说清楚,让你用最短的时间听明白。因为故事会涉及到不少人,但主要人物刚刚已经介绍过,所以一会儿讲起来你会好理解很多。行,薛眠,我看你也做好准备了,那大家就开始吧。”
五指紧攥着光滑的玻璃杯,薛眠往后靠到了沙发上。他面无表情的将视线定格在那一摊照片里,点了下头,说,开始吧。
事情的开头得从一年多前说起。
去年夏天,具体时间大概是六七月,那会儿不知出于什么原因,费南渡和家里闹得很僵。小道消息说是费公子在学校谈了个男朋友,但从来也没谁捕捉到过那位男朋友的身影,所以真与假不得而知,恋没恋爱也还得两说。
但费家的一双父母却信了。
毕竟儿子有“前科”,故态复萌并不稀奇,事实上他们一直都在怀疑当年儿子在美国的治疗是否见效,费南渡究竟有没有纠正过来他的取向,他是不是已经变回了正常人。
兵家有句话,宁可错杀一千,绝不放过一人。身为教育工作者的费母尤其通晓这话背后深义,因此本着“无论父母做什么,最终都是为了子女好”的信条,和丈夫商量一致,准备将费南渡再次遣送出国,彻底断了他在国内那些乱七八糟的交际来往。
尽管后来费南渡再三澄清自己没有谈恋爱,没有和不该往来的人接触,但费母心意已决,半个月不到就办好了所有出国手续,只等着将人扭送上飞机。
说来也巧,那段时间费父生意上遇到了一点波折,也可以说是一个机会。他收到风声,有个市政项目地块拟准备对外招标,消息处于保密阶段,最后事情会怎么走暂时没法拿到准信,但一旦招标是真,云汉如果没有提前做足准备工作,想拿下项目几乎不可能。
云汉置业在地产圈打拼十几年,算是小有所成。但若想谋求更大的发展,就必须全力抓住每一个机会,尤其是和政府挂钩的项目,更是一个抵十个,绝不能、也不该失之交臂。
因为地皮是国有,想打听消息,最佳途径就是找个可靠的政府内部人士。费母作为教育局系统的一把手,可以说有着得天独厚的资源人脉,虽然教育局和住建开发局隶属不同板块,但关上门说,都是为人民服务的一家人。
商人重利,大局面前很容易就忘了家庭原则。费父慎重的想了好几天,最后还是决定找家里这位局长大人帮忙,请费母牵线搭桥,给他找个能问得到消息的人。然而费父不讲原则,费母却是个原则大于天的人,无论丈夫如何甜言蜜语亦或晓以大义,回复他的永远只有两个字:不行。
通往罗马的路从来不止一条。费父在费母这里碰了壁,一直冷眼旁观的费南渡瞄准时机,主动找到费父,表明自己可以替他打听来消息。
费父初始不信,不过再一想,平时围在儿子身边的那些玩伴都是政商圈的公子哥,说不定还真有门路。于是死马当活马医,先锋哨的任务就这么交给了费南渡。
费南渡自然不满足于只是给老爸当个打听消息的跑腿官。
住建局局长公子是秦笛的高中同学,因为大家都在一个圈子里玩,之前多少见过几面,所以费南渡第一个就想到了此人。不过若要论到交情,这事还得要请秦笛出马帮忙。
费南渡找到秦笛,一番剖白,话里话外只有一个态度:他要借这次机会跟自己老爸做个交换,如果招标的事情是真,那他就要帮云汉拿下这块地,以此换取费父站到自己这边,共同对抗一意孤行、只会强权政治的费母。
他这辈子都不会再滚去什么狗屁美利坚。
秦笛态度明朗,事情本来也不难办,自然是义不容辞的要为兄弟两肋插刀。何况不过就是给双方攒个饭局,正好那位局长公子最近刚从美国回来养病,见面的事就这么水到渠成的敲定了。
二人挑了个风和日丽的周末,登上了徐甪徐公子的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