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30号合一(1 / 2)
火车哐当哐当行驶着,到下半夜,傅冉开始犯困,没了上半夜的精神,小?鸡啄米似的点头,东倒西歪。
见她这样,颜冬青闷笑出?声,伸胳膊拦住她肩,往自己怀里一揽,傅冉顺势靠上,眼都?没睁,挪挪屁股,摸索个舒服的姿势继续睡。
颜冬青搁在?她肩上的手,有?一下没一下拍着,时?不时?玩玩她垂在?肩上的麻花辫,时?不时?挠挠她鼻尖,自娱自乐了大半夜。
在?大魏,他和傅冉没大婚前是见过?的,只是怀里的人显然记性不行,一点没认出?他。
颜冬青当太子那会儿,老?皇帝对他予以厚望,打小?管教就严苛,体现?在?不仅是学习方面有?严格的要求,连生活作息也要过?问,连他几时?起睡,几时?吃饭,吃什么,吃多少,全由宫里的老?嬷嬷在?管。
彼时?颜冬青受不了这种生活,生出?严重的叛逆心理,在?老?嬷嬷又一次提醒他这个不能多吃,那个不能不吃之后,颜冬青摔了碗筷,耍起了脾气。
之后趁老?嬷嬷不注意?,偷换了小?太监的衣裳跑出?去,在?宫里到处溜达,并且故意?摔坏老?嬷嬷养的两盆花。
就在?这时?,一道指责的声音传来,声音软软,跟他宫里养的猫一样:“你这小?太监,太坏了,怎么能踩花,花招你惹你了?”
颜冬青没什么表情的收回脚,转过?头看?,他身后几步远的地方站着个小?姑娘,穿着鹅黄襦裙,梳着发髻,脖子上戴个项圈,白白胖胖,瞧着不大。
“你是哪家小?姐?”颜冬青可以确定小?姑娘不是他的任何?一个皇妹。
小?姑娘很实诚的自报家门:“傅太傅家的二小?姐。”
说话间,她蹬蹬跑过?来,左右看?看?,蹭得踩到一块石头上,一手掐腰,一手握拳在?颜冬青肩上捶了几下,鼓着脸道:“快去找个花盆,把花重栽上。”
从小?到大还没人敢打他,颜冬青愣了愣,没动。
小?姑娘气呼呼道:“是哪个宫里的太监?今个儿要是不把花重栽上,我、我...”
她约莫是想告状,可是想不起来要跟谁告状,我了半天,我不出?下文。
“你你你,你怎样?”颜冬青好笑,没姿没态的歪靠在?桂花树上。
小?姑娘急的搅手指,她头回随她娘进宫,哪知道宫里专门管太监的是哪个劳什子部门。
“说不出?来?那本宫...我走?了。”颜冬青掉头就走?。
结果?还没走?几步,后脑勺传来一阵疼痛,他反手摸摸,摸下一块泥巴。
“你这太监太没规没矩了,不许走?,把花栽上!”小?姑娘是真生气了,脸蛋比月季花还红,像是随时?能撵上来来揍他一顿。
“好,好,我种,我种还不行么。”颜冬青拐回来,老?老?实实挖个坑,把花埋土里。
他挖坑的时?候,小?姑娘就蹲在?他跟前,托着下巴夸他:“我爹说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你这样才对,放心,我不会跟人说的。”
颜冬青笑,想起傅太傅那张黑得跟炭一样的脸,很难想象他能生出?这么白净的女儿。
“二小?姐,你怎么来这里了?你知道这是哪儿吗?”颜冬青找几块石头压在?花根上,拍拍手上的土站起来。
他不提醒还好,这一提醒,小?姑娘慌了,无措道:“这是哪儿?”
宫里太闷,她是趁奶嬷嬷去方便时?,偷跑出?来的,她也不知道这是哪儿。
“这是哪儿你都?不知道,还跟我耀武扬威,还敢使唤我?”颜冬青伸手扯她脸,滑腻腻的像剥了壳的鸡蛋。
小?姑娘这才想起来找不到娘了,正六神无主着,压根意?识不到小?太监哪敢随便掐她脸,眼下只顾苦哈哈的,两手拽上颜冬青袖口,眼泪珠子搁眼里直打转:“你给我引路,带我去找我娘好不好?我我我...我给你赏!”
颜冬青撇开脸,笑得龇牙裂嘴没形象,再转过?头,又是一本正经的样儿:“你给我什么赏?”
话音落下,他先伸出?手,等着她给。
小?姑娘找荷包,掏袖口,摸半天没摸出?分文,实在?没办法?,项圈解了塞他手里,隐隐有?哭意?:“你快带我去找娘。”
拿了人钱财,颜冬青变得好说话,一边把小?姑娘的项圈揣怀里,一边递她手:“走?吧,本宫当做回善事。”
小?姑娘头脑发懵,没注意?听他自称。
之后每年的宫宴上他都?能在?一帮贵女中一眼认出?小?姑娘,可惜小?姑娘跟瞎了眼一样,白长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竟是个有?眼无珠的。
也不全然是有?眼无珠,世家子弟里,她只能瞧见祁国?公家的大公子,跟苍蝇见着屎一样。
颜冬青狠捏了一把傅冉的脸,咕哝一句:“讨厌!”
傅冉睡得正香,脸上蓦地传来一阵疼痛,她揉揉困倦的眼坐起来,含糊嘟囔:“三?哥,您睡不睡?”
“我怎么睡?”
傅冉打个哈欠,想了想,拍拍大腿道:“要不您歪着身,枕我腿上将就下。”
出?门在?外,也没什么好讲究了,车厢里的乘客都?是东倒西歪,困得谁也没空搭理谁。
颜冬青唔一声,不客气躺下,头枕上傅冉大腿不说,还伸胳膊把她腰也给圈住了...
睡睡醒醒到天明,列车员推着餐车在?过?道上吆喝。
“猪肉粉条包,豆腐脑,两毛五一份,不收粮票。”
火车上专有?的福利,可以买到不要粮票的列车餐,空气里弥漫着豆腐脑滴麻油的香味儿,傅冉咽咽口水,饿了。
乘车的谁也不愿错过?这个福利,纷纷掏钱递饭盒。
颜冬青要了两份,盛在?一个饭盒里,满满一盒。
怕他们路上吃不好,廖娟还从国?营饭店里给他们剁了半只烧鸡,笼布裹着,还没坏。
睡了一夜,都?饿了,两人大口吃着,瞅得对面座的小?娃直流口水,巴巴的瞅着他俩。
傅冉先瞧见了,夹块烧鸡给他:“呐,吃吧。”
娃他娘忙撇开身:“不成不成,俺家孩子不吃,你们快吃吧!”
傅冉笑:“没事儿,天热,吃不完该坏了,扔掉更浪费!”
娃他娘这才接过?,嘴里直道谢,拍拍她家娃:“钩子,快谢谢姐!”
小?娃笑容腼腆:“谢谢姐姐。”
“不谢。”傅冉摸摸他脑袋。
“两个小?同志,你们是往哪儿去呐?”娃他娘主动搭话。
傅冉道:“去客什。”
“那地啊,老?幺么远了!是生产建设兵团吧?”娃他娘问。
傅冉没听明白,颜冬青接话道:“是兵团。”
时?下边疆农场是以建设兵团的独特方式存在?,一个农场小?则如乡镇,大则堪比城市,属于国?家单列的副省级单位,下辖十几个师,是党政军企高度统一的特俗管理体制,设有?军事机关和武装机构,沿用兵团、师、团、连等军队建制,农场内部的武装力量以民兵为主,既参与农业生产,又负责保护沿疆治安。
颜冬雪所在?的农场位于客什西边,再往西就到了边境线上。
大清早,颜冬雪敲开守卫室的门,不大的办公室,两张对方的办公桌,两把椅,挨墙角竖着个端了条腿的脸盆架,被收拾的利利索索。
办公室里头只有?张志刚在?,约莫三?十出?头,军装笔挺,正坐办公桌前看?报,瞧见是颜冬雪,咳了一声,问:“有?事?”
颜冬雪走?进来,报告道:“军官同志,有?家属过?来探亲,我想去接一下。”
张志刚喝口茶水,问她:“你打算怎么去?”
颜冬雪一时?没懂他话里意?思,就道:“看?看?路上能不能拦到马车,顺道载我一截路。”
客什地区偏远,比南州城要落后许多,除了军用车辆,路上很难见到车辆经过?。
张志刚起身,顺手取下衣架上挂的军帽,对颜冬雪道:“走?,我开车送你去。”
颜冬雪忙摆手:“军官同志,不用麻烦,您给我准个假,我自个去就行!”
张志刚是个雷厉风行的性子,径自出?去:“走?吧,你家属几点到?”
“下午三?点半。”颜冬雪跟在?他后头,只会连声感谢,不知道该说啥好。
她来客什那会儿,就是张志刚带农场的军官同志去接的,负责安排他们衣食住行,给他们分派任务。
彼时?颜冬雪刚到这里,晕晕乎乎啥也不懂,打小?就没出?过?远门,她又是性格内向的那种,倒也能跟人处好,就是没有?一同过?来支援建设的姑娘小?伙儿会说话,加上想家,她没少哭鼻子。
因为这事儿,张志刚没少给她做思想工作,平常也没少帮她。
颜冬雪心里感激,就是嘴钝,不会说好话。去城里的路上也跟闷葫芦似的,张志刚说一句,她才应一句,他要是不说,她半天都?没个话。
道路颠簸,军绿大卡走?的慢,张志刚时?不时?侧头瞧她一眼,想主动说几句,又怕人姑娘臊,索性也跟闷葫芦似的自顾开车。
下午三?点多,火车在?终点站客什停靠,颜冬青单手拎行李,空着的手拉傅冉,随着人.流下车。
想起空间里还有?行李,傅冉又去了趟公厕把东西放出?来。
客什是个小?站,三?间石瓦房,出?了站,一眼望去全是低矮的瓦房平房,不远处的两层水泥楼已经算是鹤立鸡群。
“冬青,小?冉!”颜冬雪远远瞧见,冲他们招手,脸上洋溢着笑。
“冬雪姐!”傅冉也瞧见她了,开心的往她这边跑,颜冬青两手提着行李跟在?后边。
待走?近了,颜冬雪亲昵的拉上傅冉手,摸摸她脑袋:“长高了,也胖了点儿!路上没啥事吧?累不累?饿不饿?”
张志刚一旁瞅着她,心道:刚才还跟个闷葫芦一样,感情只是针对他呐!
“先上车,回农场再说。”张志刚道。
颜冬雪这才想起还有?个人,忙介绍:“这是联保科的张科长,听说你们到了,带我来接你们。”
双方互相招呼,张志刚从颜冬青手里接过?行李,扔到后车厢,开车门让他们上去。
驾驶楼里只有?两个座,没人上去,颜冬雪拉着弟弟妹妹爬上后车厢,徒留张志刚在?下干瞪眼。
颜冬雪瞧见了,抿嘴笑:“军官同志,今天可麻烦您了!”
张志刚爬上驾驶座,驾驶楼里空荡荡只他一个,车厢后的说笑声透玻璃窗不断传来,张志刚只觉得自己委屈的不得了。
好容易见着面,颜冬雪和傅冉一路上有?说不完的话,连颜冬青话都?比平常多了点,颜冬雪摸他脑袋时?,都?顺从的给摸了摸。
赶到农场,颜冬雪头件事就是打电话给廖娟报平安。
这边廖娟听说两个娃到了,心里头也踏实下来,下班到家,气都?不歇一口,忙去后院跟徐兰英说一声。
哪知还没进门,就听见傅向前两口子的吵架声,桌椅板凳梆梆响,贺寡妇在?中间拦着,没拦住,急得直叹气。
“吵啥吵!再吵我立马回乡下去,省得挨着你们眼!”
“咋啦?这都?是咋啦?”廖娟进门把撕到一块的两口子扯开:“有?话好好说,都?搁一块过?十几年了,还吵吵,不嫌丢脸呐!”
平常家属院要是有?哪家吵架干仗,都?是廖娟去和事,这方面她有?经验,三?两下就把傅向前两口子说的闷不吭声。
“燕子她爹,你说说,是咋回事?!”
傅向前耷拉着脑袋不吭声。
徐兰英也不知道从哪说。
“说起来怪我。”贺寡妇直叹气:“向前和兰英日子不好过?,我打算回乡下,守着生产队,好赖年末能分到粮够我自个糊口...”
贺寡妇还没说完,就被傅向前打断了:“不成,回乡下要是有?个头疼脑热,谁去伺候你?向国?他媳妇儿咋样,你又不是不知道,她就不是个明白人呐!”
“傅向前,你自身都?快照不亮了,还想着顾七顾八!孩她奶回去咋就不行了?以前不都?是搁乡下过?的?”多张嘴多双筷,徐兰英到底不想贺寡妇再拖着他们。
“你闭嘴,给我少说两句!”傅向前梗着脖子吼。
廖娟也听明白了,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她懂徐兰英的难处,但老?婆子年纪也大了,把人丢回乡下也说不过?去,就劝着徐兰英:“难也就难这两三?年,等小?冉和声子再大点,能工作,家里可不就宽裕了?”
说着,她又道:“再说了,不还有?燕子吗?日子好着呢,咋就不能过?了?”
三?个工资,怎么也够养家糊口,哪怕傅向前吃药,那也差不离。
“别跟我提那丫头!”徐兰英提起她就恼,一股脑的把傅燕既不交工资还跟家里人断联系的事说给廖娟听。
“往后去她是死是活我也不管了,冬雪她娘,你说我咋养出?这么个孽障哟!”
廖娟听得皱眉,也不赞成傅燕这种做法?,但也不好当着面说人家闺女坏话,只道:“丫头大了有?想法?,正常,手里头要是实在?不宽裕,我先借你点儿?”
此时?的傅燕自身都?难保了,哪还能顾得上家里。
住同一宿舍的工友昨晚来了月事,管她借红卫生纸,随口多问了句:“燕子,你咋还没来呐?我记着你可是在?我前头来的!”
傅燕咯噔一下,面上闪过?慌乱,强笑道:“谁知道,我估摸着是干活累着了吧!”
卫生纸一股脑儿塞工友手里,傅燕匆匆去了趟工会,逢人就打听马家辉去向。
矿上不少工友都?知道他俩在?处对象,有?人瞧见了,就道:“小?马啊,去设备科了,你去瞧瞧。”
闻言,傅燕眉头拧成了疙瘩:“去设备科干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