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擂茶和盐焗凤爪(1 / 2)
“老板娘,为什么我做的水芹菜那么难吃?”钟锦春认真地问。
苏绵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做了许多设想。
也许钟锦春会痛哭怒骂,也许她会想不开,放不下……苏绵想安慰她,或者仅仅只是陪在她身边。
可钟锦春没有。
“我觉得……”苏绵斟酌着措辞,“可能是你不熟练。”
“难道你就经常做吗?”钟锦春问,“世界上那么多人都可以很快学会,为什么我不行?”
苏绵道:“或许因为那天你太难过了,你还记得其他事吗?”
“其实那天我一点都不难过。”钟锦春笑着道。
看着苏绵语塞的样子,钟锦春又说:“我是不是很奇怪?想法奇怪,问题奇怪,自杀的原因也这么诡异。”
苏绵总觉得有点说不上来的胸闷。
“小时候,外婆经常做水芹菜,那个味道哪怕过了这么多年我都不会忘。与其说美味,不如说它含有特殊意义……外婆很疼我。”
“我爸做饭也好吃。”
“有时候从老家回来,带了水芹菜,他也会做给我吃。”
“但唯有一次,我记忆深刻。”
钟锦春闭了闭眼。
恢复了的部分记忆,仿佛在她眼前一幕幕掠过。
也再一次伤害她。
那大概是她八九岁的时候。
爸爸做了她心心念念的水芹菜,放了很多辣椒,味道也超级好,她吃得不亦乐乎,爸爸却去楼下跟朋友喝酒。
她吃完饭,回到房间里看书。
不知道过了多久,爸爸突然摔门进来,满身酒气。
“一天天就知道看这些没用的书!碗洗了没?你给老子过来!”
钟锦春怕得浑身发抖。
她想躲。
正要跑的时候,却被爸爸突然揪住衣领。
“你干嘛?!再跑老子弄死你信不信!”
“爸,你放开我……”钟锦春哀求地道,瘦小的身躯止不住瑟缩,眼睛里蓄满了泪水和惊恐。
但她却看见爸爸怒气越来越大。
“好,那你滚!”
爸爸突然松手,抬起胳膊来将她一耳光扇到墙上,她整个后脑勺重重地磕在墙上,脑子开始发昏。
意识也逐渐模糊。
印象里,那个男人像是忽然酒醒了。
他从满面怒容变得着急,送她进了医院。
她后脑勺流了好多血啊。
可怎么一点都不疼呢?
“你爸爸……一直都这样吗?”苏绵有些不忍地问。
钟锦春笑了,有些冷漠:“他不配当我爸。”
“直到我跳楼之前,他还是那副鬼样子,喝点酒就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但没再对我动过手。”钟锦春靠在墙上,神色漠然,毫不在意似的。
“每次他喝了酒都好凶,我还是很怕。”
钟锦春的手有些凉。
“在我神魂离体后,我见到自己的死状,真恶心。”钟锦春又道,“都摔烂了,像只死猪一样,脑浆和血迸溅,到处都是。”
“后来,我就来了酆街。”
苏绵无法形容自己的心情,她甚至来不及整理钟锦春所说的这些信息。
“没有影响到你的心情吧?”钟锦春问,“老板娘,你做的每道菜都很好吃,连白饭都特别香,可今天我实在吃不下了。”
神情略显歉疚。
苏绵沉默片刻后,缓慢地拍了拍她的肩:“没事,但不要再来了。”
已经足够苦了。
不要再想起更多了。
钟锦春皱眉,故作不满地道:“你还说没事,这不明摆着生气了么?那我现在就去把饭吃完,你别赶我走啊。”
“你每天晚上回哪儿?”苏绵换了个话题问。
“回家,也在酆街,和我生前同样的楼层,以及房间格局摆设,所以我直到今天才想起来,原来我早就死了。”钟锦春轻松地说道。
她看了眼时间:“我得走了,要不小区该锁门了。”
“……好。”苏绵到底没有再劝她不要来了。
钟锦春起身,定定地看着苏绵片刻,道:“我可以抱抱你吗?”
苏绵将钟锦春抱进怀里,轻拍着她的背,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隐约听到钟锦春抽泣的声音。
时间好像格外漫长。
直到钟锦春走了之后,苏绵才去厨房叫了顾墨出来。
“我们谈谈?”苏绵问。
她很少有这样严肃阴沉的样子。
顾墨眉心一跳,镇定道:“我先洗碗。”
“你洗你的,不影响我们谈话。”苏绵又道。
这是打定主意了。
顾墨自知躲不过去,于是跟苏绵在桌边对坐,看着气势倒像是对峙一般。
说实话,苏绵不相信顾墨。
他那副一切尽在掌握的模样,很难让人不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