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 9 章(2 / 2)
路上还笑盈盈,回到家立刻变脸,不可能谁吃坏肚子,就把屠夫抓进牢里,这事儿不简单。
褚青娘快速梳洗,换了衣裙去牢房。
牢房外吴朗正在苦求牢头,看见褚青娘过来,就跟受委屈的孩子看见娘来一样,要不是男女有别,都能趴到青娘肩上哭。
“青娘姐姐……”泪水哗一下流出来“哥哥用刑了,大堂上都是血,拖来一条血路。”
牢头不乐意了,在后边说:“哪儿有那么严重,你看这路上有血没?”
竟然动刑见血,青娘安慰吴朗:“别怕,我去看看。”
可任凭褚青娘怎么塞银子、托关系,都没法进去看一眼。牢头说:“你跟唐巡差熟也没用,咱总不能为你丢了吃饭的家伙。”
“青娘姐姐……”吴朗眼泪吧嚓,跟走丢的小狗一样亦步亦趋,跟着褚青娘。
褚青娘安慰他:“没事,你哥帮过我许过,我不会坐视不理,你回家去陪阿莲,她一个人在家害怕,这里我想办法。”
褚青娘请来陆府管家,差役哈腰苦笑:“好陆爷,不是小的给脸不要脸,实在这人犯刘县丞亲自叮嘱过,小的不敢开门。”
一向风光的陆府管事,竟然也没用。
暮色收尽,星子一颗颗在天上亮起来,陆举人亲自来了。牢头直接给跪在地:“陆老爷,您就放过小的吧。”
其实褚青娘并没请陆举人,她打算明日直接找刘县丞,可陆举人想,青娘第一次请陆家帮忙,要是落空未免对不起亲家。当初开店没钱,褚青娘都没来陆家。
陆举人笑的文雅:“我朝律,不是杀人放火害人性命,都可择日探视,牢头不过按律办差。”
“话是这么说……”牢头跪在地上为难,他得在刘县丞手下谋饭吃。
陆举人心里一动,搭手扶起牢头,低语:“听说你家缺田,我家里刚好有五亩地,零散着不好打理。”
牢头眼里爆出惊喜!
牢里昏昏暗暗,几个人走了一会儿,牢头举着油灯用下巴指:“喏,就在那。”
隔着栅栏的牢房里,吴俊趴在草堆上。昏暗的油灯下看不见血色,只见后臀到大腿,衣裤湿湿黑黑一片,霉腐卷着湿热和浓厚的血腥气,让人几乎窒息。
来不及说什么,青娘先拜托狱卒给他换衣上药。收拾好,青娘提着食盒进来,陆举人站在栅栏外。
“怎么回事?”
吴俊饿坏了,趴在草堆上,一边大口吃,一边说:“我也不明白,中午有个泼皮来买肉,转个身就说他娘上吐下泻。”
青娘把粥碗递给他,吴俊咕嘟咕嘟,冲下噎在嗓子眼的包子:“这不就碰瓷吗,我跟他理论几句,气不过动起手,就到这儿了。”
“……他娘真的上吐下泻?”褚青娘问。
吴俊沉默了一会儿:“真的,看过郎中挺厉害。”
褚青娘面色凝重,怎么像是做局的,可吴俊有什么,值得给他做局?
吴俊吃下三个包子,肚子才实在点,咧开嘴笑着安慰青娘:“这伤看着重,其实没伤着骨头,等老爷们弄清楚,我就没事了。”
满鼻子血腥味,饭菜根本遮不住,可在这昏暗的地方,吴俊的笑脸和灿烂白牙,却让褚青娘的心弦微微一动。
“你安心养着,一天两次,别忘拜托狱卒大哥上药。”褚青娘把准备好的一包碎银子,塞到吴俊手里,低声“别省着,什么都没人重要。”
“嗳”吴俊笑容绽放,那一点点春意他敏锐的察觉到了。
出牢房,牢头送两人离开,念在五亩地的份上,压低声音透了点消息:“这事原本没这么严重,谁知道钦差大人刚好旁听,不知搭了句什么话,人就这样了。”
褚青娘一晚上睡不安稳,牢房那样鼠蝇滋生,霉潮阴暗的地方,伤口万一发炎,要人性命也不是不可能。更何况,这件事总让她觉得哪里不对,总觉得是人祸。
可刘县丞还能想办法,钦差她有什么办法!
早起坐在铜镜前,褚青娘拿着梳子慢慢顺发,这件事牵扯到钦差,真的很为难。
褚青娘一遍遍顺着头发,凝眉细想。
‘嘶’一根头发被扯疼,褚青娘按着头皮灵光一闪:前两天她给钦差大人做过饭!
扔下梳子,急忙进厨房,环视一周又不满意,这里没有独一味料齐,毕竟那里是饭馆。
褚青娘赶到独一味,顾不上喘气,洗手和面,雇来的婆子连忙说:“怎么好东家动手,我来。”
“不用,我自己来,你忙你的。”一碗地道的面,是很讲究功夫的,光和面就有几分温、几分力、什么时候加水等等讲究。
红通通的炉火,映着青娘额头细汗,鬓角更有汗珠滚落,白嫩嫩的绿豆芽掐净须根,过水码得整整齐齐。
赶在中午时分,收拾的整整齐齐,褚青娘提着食盒来县衙外,对差役屈膝笑道:
“听说钦差大人饮食不振,青娘有幸和大人同是北地人,因此做了两样小菜,一份鸡丝凉面献给大人,感谢大人为怀安百姓辛劳。”
“大人前两日还用过小店饭菜。”褚青娘笑着补充。
衙役没吭气提着食盒进去,不一会儿空手出来,褚青娘心里一松,生出几分喜悦:“凉面还要拌一下,容民妇进去伺候?”
进去就能见到钦差,见到钦差就能替吴俊分辨。
衙役让她等着,自己进去传话,不一会出来:“大人说,自有下人会打理,不用了。”
……没关系,肯吃就好,吃人嘴软,总能有点点情面。褚青娘站在县衙外等着,等着。
约摸半个时辰,县衙里有差役提食盒出来,青娘接了食盒,带着几分谦卑笑容:
“民妇是秦安郡陈阳人,不知和大人故乡离的远不远。大人在怀安兴修水上田地造福百姓,百姓几乎将大人奉为神明,不知民妇有没有幸,拜见大人回去和街坊说说。”
院里绿树婆娑,魏文昭已经洗漱过,只在齿间还留着一点豆芽清爽。毛巾细细擦过手心、手背,然后随意丢进盆里。
薄唇轻启,冷冷吐出两个字:“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