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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元嵩回过神,给庶三爷斟酒,失笑道:“三叔,瞧您说的,以风将军人品,他怎么会为难我呢?”他不动声色看了眼庶三爷表情,发现他眉头紧锁,仍有化不开的纠结。“三叔,您要与我说的事,与我和风将军是不是交好有关系么?”庶三爷眸中仍有犹豫:“是啊。如果风将军真与你交好,以后你要是出了什么事,他应该可以维护你。”
“我能出什么事?”赵元嵩神情一凛,挺直脊背问道:“三叔,您到底想说什么?”
庶三爷拿起杯子灌了口酒,再抬眼时,目光坚定许多,只听他道:“其实侯府真正嫡子应该还活着,他名为赵元淞。”
听到同音名字,赵元嵩的脸瞬间白了,他真没想到侯府三公子也叫“赵元嵩”!
一时间,赵元嵩想了很多,由其是赵二小姐每每骂他是小杂种,说他绝对代替不了她弟弟的时候。
庶三爷安慰性拍拍他的肩,“元嵩,我不说,你也能想得到吧?”
“到底是怎么回事?”赵元嵩声音很沙哑,他不愿想,也不承认自己只是个替身。
庶三爷看出小少年的不安与伤心,可是这件事必须告诉他,趁他能交好风长缨,趁赵元淞还没回来,小少年必须寻到一条退路,才能在事发之后保住性命。
庶三爷端起面前酒杯,昂头将酒全干了。待口中辛辣感过去后,他才睁开双眼轻声道:“我给你讲个故事。从前,老长乐侯一生娶了两妻五妾,大夫人生子,难产过世,抬贵妾为继室,生二公子,五名妾室中,有不少姨娘怀孕,可她们都因难产而死,只有花姨娘保下了我。”
庶三爷面无表情,不复往日的玩世不恭。“十六年前,皇帝册封大公子赵守仁为侯府世子,任禁军英武校尉,隔年便传出世子与南辕质子公主私通,珠胎暗结并私奔的丑闻。老长乐侯大怒,先到宫中请罪,后又派府兵展开搜查追捕,于凉山陡坡处发现世子尸身。”
赵元嵩微皱眉,这些家族秘闻他偶有所闻,但他不明白庶三爷为何要提十六年前的事。
“经五城兵马司探查,世子死于盗匪截杀,南辕质子公主滚落陡坡失踪。同年同月,老长乐侯告老致仕,却为二公子请旨册封世子,继夫人册封五品诰命。五年后,老长乐侯病殁,二公子成为新任长乐侯,就任中领军郎中令一职。他以围剿京畿盗匪为由,调五城兵马司的人对凉山展开大面积搜寻。相传在此次围剿中,他们救下一对母子,妇人虽是一身村姑打扮,却难掩其绝代风华,她竟与南辕的质子公主有五分相像。”
听到这里,赵元嵩心中惊悸,猛然抬眼望进庶三爷的眼瞳,想从里面看到心虚与惊慌,可是,没有,那里只有一片坦荡。
只听他又道:“之后,又过了大半年,市井传言长乐侯养了个美貌外室,身边还带了个私生子。”
“不,不可能!”赵元嵩猛得站起身,打翻手边酒杯,他声音轻颤:“三叔,这是你瞎编的吧?”
庶三爷抬手将他拉坐下,劝道:“稍安勿躁,听我说完。”
赵元嵩抿了抿唇,心跳如鼓。
“之后的事,你应该知道一些。据说那外室病世,长乐侯才将私生子带回来,并没马上相认,而是圈养在后宅无人院子。嫡长子三少爷失踪消息传遍大江南北,武阳赵氏又一次派人进京,与长乐侯商谈过继之事,长乐侯才决定过继私生子给侯夫人。”
赵元嵩觉得全身一片冰冷,大脑却异常清晰,颤抖的手指不自觉抠住桌沿的挡水线。他与南辕公主……还有那位英年早逝的大伯,他不知自己的身份竟是另有隐情!
庶三爷像嫌这些刺激还不够,竟又说出另一件事:“长乐侯与夫人伉俪情深,恩爱二十载,一直无妾室。就算有两个大丫头做通房,也从来没让她们诞下子嗣。原本让都城无数闺阁小姐艳羡的一对璧人,却突然传出侯爷在外养外室,夫人不顾脸面大闹,让很多人都为之侧目。”
“当年他喜得嫡长子,大摆宴席三日,可见对儿子极为疼爱,怎么会在接你回府后,说丢就丢了?”庶三爷一直盯着赵元嵩的脸。
赵元嵩哆哆嗦嗦拿起酒壶,对着壶嘴狂饮,辛辣的酒液滑入胃袋,却不能像往日那样温暖他的全身。
是啊,侯府嫡长公子,集万千宠爱的儿子,怎么说丢就丢了?
庶三爷没有安慰,反而继续述说:“你可知那位嫡长子,三岁可做诗,五岁敢与当代大儒雄辩,被大儒们夸赞,说此子非同凡响,曾一时轰动整个永安城。也正是那一年,长乐侯职位又一次晋升了,中领军总都统,正职,官拜正三品。走丢了嫡长子,继夫人也因忧心过重病逝,长乐侯悲痛之下,才认下你,写入族谱,还向皇帝请辞中领军总都统一职,却赢得皇帝陛下更大信任,不仅赏赐他很多东西,还让他监管五城兵马司与禁军!”
“三叔,你到底想说什么?”赵元嵩眼球冲血,瞪向庶三爷的目光有些凶厉。
赵守礼从来没见过这样的赵元嵩,心神不由轻颤,但很快又镇定了下来。
此时,他才相信阿娘对他说的话,别看赵元嵩是个十来岁的小孩子,外表看上去像只白嫩嫩的傻兔子,实际上却是个心智深沉,且深藏不露的猾狐狸。
这事要搁别的孩子身上,早就哭喊着不相信,急切地想要追寻真相了。可赵元嵩在听完后,仍能保持冷静与理智,甚至还能快速反应他另有话没说,且立刻质疑起他的目的。
他真不亏是公主殿下的儿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