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混话（2 / 2）

妫珏看她一眼：“你想何时去？今晚不行吗？”

“也不是不行，只是阿妫你才回来……”

“没事，我不累，只是去逛逛而已。”

“哦，好吧，都听阿妫你的，”应罢，便加快了用膳的速度。

又一次到了长安城，且还是在夜间。

自那日与周子洛第一次下凡后，静姝都是在白天时去的凡间。比起白天的长安城，她更喜欢夜间的长安城，那时候的长安城才像是醒过来了一样，绚烂的烟火只在黑夜中才会绽放的更加美丽，只是那样的烟火看过一次后，留下的便只是冷了，所以她便不愿晚上去长安，那样美好的美景竟自己一人独赏，不是很可惜吗？

而今妫珏牵着她，就在她身边，当夜空中又开出一朵朵热烈而又绚烂的烟花时，同样也盛在妫珏乌黑而又明亮的眸子中，是那样生动美好。

“你很喜欢烟花？”妫珏望着天边的烟花，眼里的明光还在闪烁，是烟花的光照进了她的眼，神采飞扬。

静姝握紧了妫珏的手，靠她近了些，眼里同样褶褶生辉：“烟花有好多不同的样式，又有不一样的火光，很漂亮，我很喜欢。”

“喜欢的话我们买一些回去暮尘台放好不好？街上人太多了。”不知怎的，或许真的累了，妫珏竟觉得自己打不起精神，想要好好睡一觉，街上熙熙攘攘拥挤的人群，让她从里到外的排斥与他们接近。

她面容间的疲倦，静姝自然也能看到，她知道妫珏定是很累的，身上还受了伤，这说明这五十年的时间她一定不轻松，静姝心疼她，却又觉得无能为力，甚至开始懊悔自己为什么要任性说出让妫珏陪自己来逛长安的话。

妫珏从不拒绝她提出的任何要求，都竭尽所能的满足了她，一直以来的纵容都要把自己惯坏了。

“那我们就买一些回去吧。”静姝同意妫珏提出的建议。

妫珏便带着她进了一家卖烟花的店铺，买了很多带回去，回去的路上妫珏突然对她说了一句：“抱歉，说好陪你逛长安的，下次我定带你好好玩，我知道长安很多好玩的地方。”

暮尘台那儿也是夜里，天上的星星仿佛触手可及，妫珏一脸歉意的看着自己，漫天的繁星跑到了她的眸子里，那样的好看。

静姝摇摇头：“阿妫不要跟我道歉，长安城什么时候去都可以，白天还是夜里，只要是和阿妫你一起，去哪儿我都愿意。”

妫珏低低笑出了声。

这还是静姝第一次听到妫珏的笑声，平时只能看见她嘴角上扬的弧度的，笑出声来，这还是静姝与她相处几百年来头一次见。那声音伴着风声，一并钻进了她的耳朵里。

“阿妫你笑什么啊？”这一路上妫珏好像刻意没有那么快回到暮尘台，而是平稳而又缓慢的经过山川、河流、村庄，森林，像是带着她一并领略夜间万物的静谧和美好。

妫珏笑了一阵后，便收起了方才的笑意说道：“都听我的，我去哪儿你便去哪儿，跟着我有什么好的，尽说些好听的话。”关于自己什么样，妫珏一直都有底数，她不苟言笑，也不喜与人多有接触，和自己在一起恐怕连枯草都要待到腐烂发霉，她习惯了上千年的孤独了，不管是人来还是人去，她都早已习惯和淡然，“我说过了，以后你想去哪里便去哪里，我不会再将你困在暮尘台，那里不是你的囚牢，天大地大，何处你都可以去。若想要做神仙就潜心修行，时机到了，自会飞升。不用顾忌我，你虽是我一手带大的，但我不会变成你的牵绊，他日若要分离，也别忍着不说。”

她从没想过要留她生生世世在自己身边，她还有使命在身上，她还有耽误了三千年的孽缘没有了断，她更是还有整个南方大地需要守护，她的生生世世都是一座囚牢，困在南方望不到尽头的大地里，照亮南方的万物。静姝只不过是她对过去三千年岁月里罪恶的弥补，相柳纵容作恶多端，但与他的子孙又有什么关系？想到死在自己手上成千上万的无辜的相柳后族便觉得罪恶到难以入眠，难以面对已故的中央大帝，大概她带罪的一生中，只为了封印混沌和恢复静姝一族的仙格。

“才不会！”听到妫珏话的静姝却是表现的十分害怕，用力的抱住妫珏的腰，“我才不会离开暮尘台去没有阿妫的地方呢！我要一直跟阿妫你呆在一块，我才不管什么天大地大呢，要是没有阿妫你在我就哪儿也不想去，谁说你不好了，我跟阿妫在一起，就觉得自己非常非常开心，阿妫不在的这五十年我都快想死你了，我绝对不要离开阿妫！”

静姝惊慌失措的样子惹得妫珏无奈的笑了笑，终归还是小孩子，说什么绝对不离开什么的，太早了。

伸出手，抚在静姝的脑袋上，轻声说道：“就当我说了些混话好了，莫要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