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第十一章 犹记旧时年少(上)(2 / 2)
临走前,她不经意地回头,却看十皇子拽着那个宫女的袖子,好像在安慰她的样子。
真难得,她讪讪地想,难道她看错了,这个十皇子……还有救?
罢了,关她什么事?反正他们以后不会有什么交集了吧。
可是有些事总是与人所期望得背道而驰,之后的日子里他们何止是有“交集”?
从相见两相厌,到互相欣赏的伴读,课堂上的比试,到无人可替代的默契,及明里的争,暗里的斗。
记忆中的雾气散了又聚,一会儿如烟飘渺,一会如云流动,恍惚间,她也不知道又过了多久。
雕梁画栋,亭台水榭。远处的凉亭中,时不时地传来女眷的嬉笑声,而引得那些红袖开怀的,正是她的老师兼义兄姬大少。
还以为能出宫好好玩一下子或者回家一趟,结果只是来丞相府而已,无趣。
她摆弄着手上的小玩意,没注意渐进的脚步声。
直到,耳边想起一声怪叫。
“哇!”
她皱眉,不甚优雅地掏了掏耳朵,白了旁边的少年一眼:“阁下是在吓唬我吗?”
少年笑得春风和煦:“不是啊,我是被你吓到……”没等她变脸,少年补充道:“我是被你手上的东西吓到啦。”
她抬手,指端处,两颗绿豆大小,一看便知价值不匪的珠子在金线末端晃动。
“堂堂十殿下竟然害怕耳坠子?见识了!”
十皇子笑着摇头:“我是没想到凌波你有朝一日也会摆弄起这些女儿家的玩艺儿。”
“十殿下对凌波的性别有所疑问?”这话让他说得真是怎么听怎么不是味儿。
其实这东西是丞相府里几个女眷巴结她的,她虽然不怎么赶兴趣,却也不好明着拒绝,这才暂时放在手里。
“我说着玩的,”十皇子的眼光在她脸上游移了一阵,最后落在她白玉般的耳垂上,与此同时,他抬起手来。
一刹那,她像被电到一般,猛地退后。
情急之间,只一步距离,她竟然连轻功都用上了。
十皇子被吓了一跳,继而诡异地瞅着她。
她被瞅得有些发毛,问:“干什么?”
“没什么,我只是忽然发现……凌波,你没有耳洞呢,”接着,他若有所思地看看她,自言自语道:“我懂了,你果然是男的吧……”
接着……
接着,第二天,十皇子在丞相府“遇袭”的消息传遍大街小巷。据说歹徒只身一人,赤手空拳,就将十皇子打青了一只眼。
再接着,宫里传来姬大少的两个爱徒被同时禁足的消息,而他自己据说也因保护不周被罚跪了一夜祠堂。
而她,看着某人青色的眼圈,笑得花枝乱颤,毫无悔过之心,气得某人咬牙切齿。
依稀记得——
那年的天空,很蓝很蓝的。
阳光,温暖而明亮。
风,夹着花香轻抚而过,轻柔得如某人的笑脸——在她最孤独的时候,陪伴她渡过近十个年头。
梦,重重叠叠,像华丽而又深邃的陷阱。
梦里,有忧伤,有离别,有快乐,有怀念,独独没有三年前玄武门前那场杀戮。有些事,醒着时候已经无法忘掉,梦里,就不要再想起来了吧。
结束在这里很好,梦的尽头,是蔚蓝的天空,灿烂的阳光和轻柔得风。时间停滞在这一刻,许多事情还没有发生。
这是一场美梦,很好,好得让人不愿醒过来。
耳垂儿上仿佛还有着那人留下的触感,痒痒的,却温柔至极。不过……
温柔归温柔,还是很痒啊。
她侧过头,下意识想避开那碰触,却在移动的一瞬间,发现了一个她不太想发现的事实——自己已经醒了。
既然醒了,就自然而然地回忆起昏迷前的种种。
回忆起来后,想当然也知道自己如今已经落到某人手上。
就现在来说,“怎么和他斗”这等问题,尚不是最紧急的……
凌波缓缓睁开眼,不意外地对上一双笑意盈然的眸子,她勉强地干笑了两声。
目前,她比较疑惑和担心的是:揪着她耳朵的那只手,到底想要干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