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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聿哲母亲的手被扫帚尖儿划了一道血痕,水玖月拧眉,正要上前,水存金却拿扫帚指着水聿哲母亲。“半只兔子,什么好东西,你就这么唧唧歪歪的!”
水聿哲母亲气得胸膛起伏不定,水玖月一时也有些懵,不懂水存金忽然发什么疯。
就在这时候,水玖月的大伯送饭盒过来,继母不愿意当着外人面闹,忍着气转身进了里屋。
水玖月拉着水聿哲跟进去,想了想,推水聿哲去床那边哄他母亲,自己则站在房门后面,听外面在说什么。
大伯的声音稳稳的,听起来很宽厚。
“咱们兄弟俩,我还不知道你吗?一个外姓的女人,还能挑拨我们不成。”
水玖月恍惚觉得自己听明白了什么,只是觉得难以理解。
水存金咬牙切齿地骂了两句,又往地上呸了一口。
“不是大哥你说,我都没往那上头想!平时装乖的跟什么似的,背地里耍这些古怪——小月肯定也是她挑唆的,我说小月一个小孩子什么都不懂,咋对你们这样,还晓得使坏藏东西咧!”
水玖月终于明白,继母是替她背了锅,一时之间她有些后悔,明知道大伯跟大姑父他们是一种人,还没忍住想撒撒气,结果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被这小人背后算计了。
水玖月想推门出去,手扶在门把手上,又顿住了。
水玖月扭头看向继母,这才一会儿功夫,她已经哭得眼睛都肿了,想必也听见水存金的话了。水聿哲在旁边,傻傻地抱着兔子陪他母亲一起哭,却根本不懂他母亲哭什么。
水玖月一瞬间想了很多,最终她没有推开门,而是伸手把门反锁住了。
不破不立,先破后立,水玖月心里想道,水存金你以后要是怪,就怪自己吧。
大伯又在跟水存金说什么,水玖月没在听,锁好门后她又去锁了前后窗户,随后就老老实实坐在继母旁边看着她哭。
不一会儿,水存金就开始猛力拍门,把门拍得砰砰作响,水玖月捂着水聿哲耳朵,继母难以置信地看着门。
水存金在屋外闹了半天,没人理他,大伯又在那里挑拨,三两句话就让水存金火气更胜,他举着凳子砰砰砰几声把房门上的玻璃全砸了。
水玖月家的房门居中位置是六格花玻璃,玻璃一碎洒落一地,反锁的门等同于虚设——果不其然,水存金从格子里伸手进来,抠了两下,把锁打开了。
水玖月胸口涌现戾气,她三两步跑过去,砰的一声把刚开了个缝的房门又拍了回去,她脑子里一团乱,简直难以想象这个人是她的父亲。
门锁已经打开,水玖月能有几分力气,不一会儿门就被水存金又推开了。
水玖月从门缝里看清水存金的脸,充满怒气、青筋直跳的脸,水玖月又看见了水存金大哥、她大伯的脸,温厚敦实,眼中却挂着戏谑的笑。
水玖月恶狠狠瞪他一眼,也顾不上风度,凄厉地喊了一声爸,随后嚎叫道。
“你已经让我没了一个妈,难道现在又要让我没一个妈吗?”
水存金愣住了,大伯眼中也划过一丝震撼,水玖月干干脆脆趁着机会将话说清楚。
“我两个妈是什么样的人你心里一清二楚,别脑子进水随便什么人瞎逼逼你就信!你跟你兄弟姐妹好你自己好,没人拦着你,你收拾东西带着欠你兄弟姐妹的高利贷滚走我们娘仨绝对不会说半个不字!”
又扭头怒瞪看好戏的大伯。
“拿人家手短吃人家嘴软,就没见过没脸没皮吃了拿了还挑拨人夫妻感情的亲大哥!你人好你有种把欠条撕了说兄弟情深,背后挑拨是什么大丈夫!”
水存金被水玖月一席话气得面红耳赤,简直下一秒就要爆炸,但他竟然忍住了,还怕他大哥误会,急匆匆憋出一句“亲兄弟明算账”来。
水玖月被他气乐了。
门外开始出现几个劝和的邻居,水玖月不必担心水存金再上来打人,冷静了几分,开始哭。
“大伯,我爸昨儿捉了只兔子,今天一大早就给大姑大、阿爷送去半只,中午催着我妈烧了剩下的半只请你过来吃,你哪里吃得不开心你说,好端端挑拨我爸打我妈是什么意思?”
水玖月的大伯完全没想到水玖月当着邻里的面这么说,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
水玖月知道他不可能直说自己请他来怠慢了他所以报复——这事儿说出来他也是没理——咄咄逼人地问他。
“大伯你说啊!我妈到底哪里对不住你,你为什么挑拨我爸打她?”
水存金往前站了一步解释没有,却被几个男子汉拉住,劝他别冲动。
水存金扒拉着抱他腰的、拽他胳膊的,直摇头说不打人,可谁信他?
水存金那边不替大伯解释,水玖月这边又咄咄逼人,众人火辣辣的眼神全放在大伯身上,大伯终于被逼无奈,说水玖月误会了,他是来劝架的,他也不知道水存金为什么忽然打人。
水玖月立刻哭得更厉害了。
“大伯你别劝了,你每次劝架我家里都要倒一次霉。上一回劝大姑大和我爸,结果把两个人的头都劝破了。”
水玖月这话一出来,在场人的眼神都变了,大伯整个人就懵了,完全不知道怎么说,水玖月又继续道。
“大伯你行行好,赶紧回去吧,你一回去我爸就好了!”
水玖月的大伯简直要吐血了,他现在真是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水玖月还在那里求他走,一双眼睛都哭肿了。
终于有人看不下去,跟着劝了一句,一个人这么说两个人这么说,等于定了水玖月大伯的罪,大伯气闷不已地走了,水玖月目送他离开,扭头看向水存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