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三回(2 / 2)
众人都说宝玉衔玉而诞,是有大造化的,贾政原先也寄予厚望,谁知宝玉抓周时却抓了脂粉钗环,又性情顽劣,不喜读书,只爱在内帷厮混,偏生贾母溺爱,他不敢多管,便将全部希望都放在了长子身上,越发拘紧贾珠,日夜催促他用功苦读,参加秋闱。
贾珠十四岁便过了童子试中了秀才,虽然当年的乡试落了榜,但已经是天资出众了。
且当时贾珠毕竟年少,贾政虽有些失落但也觉是情理之中,并未如何放在心上。
随后贾珠因成绩优异,被举荐为贡生入国子监读书,他本就天资聪慧,入国子监后更是发奋苦读,对待课业极为用功,文章策论都十分出色,在国子监一众依靠父祖的官位而取得监生资格的世家子弟中可谓是一股清流。
再者贾珠虽出身侯门公府,却毫无世家公子的纨绔习性,不仅课业出众,且性情温和正直,行止有度,待人接物皆十分不凡,国子监授业的一众先生都对他颇为喜欢,其中国子监祭酒李守中更是对他青眼有加,最后更是将长女许配于他,成了翁婿。
十七岁那年贾珠再次参加秋闱,众人皆道他必是中的,贾政也寄予厚望,谁知却再次榜上无名,贾政心中便有些郁然不乐。
贾政虽未明言,但贾珠心思细,如何察觉不出来,心中不免有些苦涩,他前十来年可谓是顺风顺水,然自从幼弟出生,老太太眼里心里便只顾着宝玉,上下人等都说宝玉衔着美玉出生,是有大造化的。
王夫人老来得子,也对宝玉百般溺爱,未免都冷淡了贾珠,又接连落榜,不免心中有些郁结。
这次的恩科对他而言亦是难得的机会,因此日夜埋首苦读。
到了八月初九,乡试正式开考,贾珠原本应回金陵原籍应试,但在国子监读书的监生、贡生却可以不必回本籍,直接在京城应试。
科举考试向来极耗心神,偏偏贾珠运气不好,分到的号舍靠近茅房,又四处漏风,他本就体弱,三天后考完一出考场便倒下了,最后是被小厮们抬着回来的。
贾母王夫人等人唬得魂飞魄散,急忙请医延药,然而贾珠数年来总被贾政约束着读书,耗尽心血,着实伤了根基,请了诸多名医皆不见效,接连半月都缠绵病榻,时常呕血。
待到乡试放榜,贾珠再次落榜,贾母与王夫人下了死命,不许府中人走漏风声,奈何这事本就瞒不住人,到了放榜之日贾珠接连追问,小厮见瞒不过去,只得将放榜结果说了。
贾珠本就心思有些重,又连年苦读伤了底子,这次乡试更是元气大伤,如今听闻自己再次落榜,而国子监内数名平日功课远逊于自己的同窗却榜上有名,更是郁结于心,病情一日重似一日,终究于九月十二去世。
原主那日从铁槛寺送灵回来,不妨听到张嬷嬷和王兴家的暗地里议论,说是贾兰生在七月十五,只怕是什么恶鬼投生,八字不好,才会命硬克父等语,原主本就因贾珠之死郁结于心,听到这话后惊怒交加,当即吐血倒地,醒来后便换成了现在的她。
她前世虽家境普通,但父母兄长都对她极为疼爱,生活虽偶有波折但也没吃过什么苦,毕业后又找到了一份清闲稳定的工作,生活闲适自在。
原以为日子就这样过去,万万没想到自己会一朝穿越,不但成了寡妇,还有了个孩子。
这些日子午夜梦回她不知偷偷哭过多少回,然而不管她愿意不愿意,这一切都已经成了定局,她不接受也得接受。
现在最烦恼的是接下来的路该怎么走,贾家注定是要抄家的,虽然按原著的记载因李纨是节妇,贾兰又年幼,母子俩都逃过了一劫,但孤儿寡母在这个社会生存实在不易。
若她是男子,倒还可以出去立一番事业,只可惜这个世界不是后世,礼教森严,女人根本不能抛头露面,更别提是出去工作。
律法对女子财产和人身安全的保护又十分薄弱,孤儿寡母更是被欺凌的对象,若是没有男人顶门立户,宗族乃至家奴欺辱寡妇孤女的事情屡见不鲜,甚至被兄弟叔伯强卖为妓的都有。
荣宁国府大厦将倾,她没有办法力挽狂澜,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幸而她前世熟读红楼,对书中的人物情节都烂熟于心,如今距贾家衰败还有十来年,可以慢慢筹谋后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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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王夫人自从贾珠亡故后,瞬间老了十岁,原先的争荣夸耀之心也灰了大半,先前包揽诉讼,放印子钱无所不为,这次长子亡故,她便觉得是报应,如今这些事也都不做了,唯恐再报应到宝玉身上,成日家只吃斋念佛,一些家常事物也都交给了王熙凤并管事媳妇们料理。
只是眼看着就要到年下了,除了算账,还要开始忙着年事,置办冬衣、年货,打点各家年礼事宜,事物繁多。
王夫人如今年近四十,这次又经历了长子之痛,元气大伤,身体大不如前,如今事情一多,便有些力不从心,越发觉得力不从心,便有心让凤姐帮忙管家,好做个膀臂。
李纨身体未愈,且是寡居之人,平时又要照顾年幼的贾兰,自然不能管家。
况且王夫人深知他们二房虽住在正院,但只不过是因贾母偏心之故,将来袭爵的终归是贾赦。
贾琏是荣国府长房的嫡长子,凤姐是大房的儿媳妇,又是王子腾的亲女儿,管家更名正言顺。
因此这日给贾母请安时便说起了此事。
“如今凤丫头入门也有两三个月了,我想将管家之事交与她,老太太您意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