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27(1 / 2)
夕阳斜沉,晚霞的光无声涌进车窗。江蓠安静地靠着椅背闭目养神,昏黄的光在她脸上拓下淡淡的阴影。
分明看上去柔弱又虚弱,可那两道紧锁的眉头却透出满满的倔强。
车载广播里响起轻柔的音乐,街边繁华景象一一闪过。霓虹点缀着整个城市,可蒋鹿衔只看得见那张近在咫尺的脸。
漆黑眼眸无声落在江蓠精致的脸上良久,蒋鹿衔轻轻将人拉过来,让她在自己的怀里找一个更舒服的位置。
江蓠眼睫颤了颤,大概是真的过于难受,连眼睛都懒得睁开。蒋鹿衔很享受她这副乖顺的模样,动作自然地帮她拢了拢头发,眼中是从未有过的温柔。
车子一路向前,轻柔女声从满是杂音的车载音响里传出来:
【嘿别再猜她可曾想过回来
嘿醒过来你很好她也不坏
每段并肩都不过是擦肩
曾经辜负哪位这才被亏欠……】
悠扬的歌声中,江蓠慢慢睁开眼睛。头重的像被人打了一锤,她难受地蹙起眉头,眼睫懒懒扬起,对上了蒋鹿衔那双漆黑幽深的眼。
过近的距离导致鼻尖都是他身上的檀木香气。江蓠微微一怔,似乎这才回神自己枕着他的肩膀睡了一觉。
江蓠脑中混沌,迟缓地眨了眨眼睛,慢慢坐起来。看到街边熟悉的景色,哑声嘟囔一句:“快到了啊。”
一上车她就睡了过去,明明感觉刚闭上眼睛,却已经过了半个多小时。
车子停在路边,江蓠推开门下车。她以为到了地方蒋鹿衔就会直接回去,所以根本没理他。没想到他直接下车跟了过来。
江蓠捏着钥匙站在门前,一脸不解地望着他:“我已经到家了,你为什么还不走?”
蒋鹿衔气定神闲地等着她开门:“我叫了李医生过来。你需要检查一下。”
“我现在只想好好休息。你在这我睡不安稳。”
她脸色惨白,精神不济。唇上也没什么血色,看起来非常不好。就是这样还宁愿在这里磨也不让他进去。
蒋鹿衔磨了磨牙,张口就想吐冰渣子。话到嘴边,脑海中蹦出那个魔性的追妻宝典三百六十招,忍了忍,放低了姿态:“我上次说追你不是一时兴起,也不是开玩笑。等医生检查过,没问题我就离开。”
江蓠靠着门板,微微仰头。头脑有些晕眩,连带她怀疑自己耳朵也出了问题:“你追我?”
蒋鹿衔目光笔直,没有丝毫闪躲。
江蓠哼笑出来,伸出纤细的食指一下一下点在他胸前:“我原来不相信你没有心,但经历了这么多,我现在十分确定你这里是空的。是不是到现在,你还是觉得我能跟你结婚是修来的福气,没有受到任何实质性的伤害?”
蒋鹿衔沉默片刻,忽然问:“你现在过得好吗?”
“你觉得呢?”
他们现在所处的是榕城最豪华的楼盘之一,而这里的主人是江蓠。除此之外,还有许多这样的地方写的都是她的名字。
离开他,江蓠事业顺利,身价几十亿,身边到处可见优秀的男人。她活的自由自在,几乎什么烦恼都没有。
她用事实证明,离开他比以前过得更好。可是,这种结果却让他越来越烦躁。
那感觉好像是原来牢牢牵在他手里的风筝忽然挣脱束缚,翩然从眼前飞走,一去再也不回头。
离婚时他觉得江蓠说的没错,他们都得到了各自需要的,而她不想再继续跟他生活下去,他没必要死死拽着不放手。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离婚后好像所有预期内的事都失去了控制。滑的像泥鳅一样抓不住,那感觉让他十分烦躁。
蒋鹿衔薄唇紧紧抿成一条直线。不动声色地瞟了一眼江蓠手里的钥匙,缓缓道:“我觉得你过得很好。所以快点开门让我羡慕一下。”
江蓠:“……”
蒋鹿衔:“我想恰柠檬。”
“……”
有病。
进了门,江蓠留下一句随意坐就没再管蒋鹿衔,径自上楼去洗澡。
蒋鹿衔独自站在大厅里,清冷目光环顾四周。最后跟小白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对上。小白站在二楼的围栏边,小小的身体蜷成一个球,眯着眼慵慵懒懒地抬起前爪开始舔,仿佛对这个不速之客不屑一顾。
蒋鹿衔压下心底泛起的酸涩。他从未想过会羡慕一只长满毛的生物。他冷冷转开脸,慢条斯理脱下西装,边挽袖子边往厨房走去。
江蓠洗完澡出来,闻到了一股淡淡的粥香。她揉了揉发疼的太阳穴,慢慢走下来,看见桌上摆着一碗热气腾腾的白粥。
她肠胃不舒服,在山庄的时候没吃多少东西。这会儿饭香一阵阵往鼻子里钻,顿时觉得饥肠辘辘。
客厅里已经看不见蒋鹿衔的人影,江蓠猜想他知趣地走了。便自顾地坐下来喝粥,等会吃了药舒舒服服地睡上一觉。
厨房突然传来声响,江蓠转头,看见蒋鹿衔从里面走了出来。黑衬衫黑西裤,一米八五身姿挺拔。只是身前围着她的小猪佩奇的粉色围裙,画面说不出的诡异。
江蓠被粥呛到,猛烈地咳了几声。蒋鹿衔走过来,淡定地替她拍拍后背,“一碗粥而已,用不着这么激动。”
江蓠深吸了口气,抽纸巾擦擦嘴角,“你怎么还在?”
“等医生。”
“那他什么时候来?”
蒋鹿衔低下头看了一眼腕表:“应该快了。”
江蓠捏着汤匙搅了搅碗里的粥,忽然就有些感慨。
上一次吃蒋鹿衔做的东西还是在国外上学的时候,她生病,他现学现卖炒了两个菜,还忘记放盐了。
即便他们两个关系成了现在这样,那个瞬间也是美好而纯净的。
可是现在,江蓠觉得还是把话说明白一点比较好。蒋鹿衔身价昂贵,一秒钟她都浪费不起。而且自己麻烦也会减少。
她放下汤匙,慢慢抬起头望着上方的男人,“其实在我们离婚之前,有人问过我一个问题。”
蒋鹿衔淡淡问:“什么?”
“我们合不合适。”江蓠轻轻咳嗽一声,抿了抿干涩的唇,“以前我从来都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因为我的人生里除了你就只有你。”
当一个人成为全部时,其他所有的存在都是多余的,甚至不屑去看一眼。
说到这,江蓠自嘲地笑了笑,望着蒋鹿衔漆黑的眼睛,“你是不是觉得很傻?但是现在如果出现一个我爱的男人,我可能还会义无反顾的陷进去。”她说,“只是这个人不会是你。你和我的关系是因为一张纸开始,结束的时候只配换回一张纸。其余的,请你不要妄想了。”
有些病治好了,身体里就会产生抗体。蒋鹿衔于她而言也是如此。
就像那句歌词说的一样:世上唯一不变,是人都善变。路过人间,爱都有期限。
她变了,所以爱也要收回来。如果继续让人任意挥霍,那就真的会变成一文不值的廉价品。这是她在蒋鹿衔面前仅剩的尊严。
“你的话我记住了,还有其他要说的吗?”蒋鹿衔一手插兜一手扶在椅背上,灯光映在他幽深的眼眸中,平添几分清冷。
江蓠望着他平静的神色,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把话说得太婉转他没有听懂。迟疑几秒,她缓缓开口:“所以以后你能不能离我远……”
蒋鹿衔忽然弯下腰,吻上了她的唇。他的手从椅背上挪开托住江蓠的后脑,微微用力让她靠近自己。
他吻得跋扈又霸道,丝毫不给她挣脱的机会。好像一个行走在沙漠的旅人,在渴死之前终于找到了一片能拯救自己的绿洲,死也不能放手。
直到两人都气喘吁吁,蒋鹿衔才放开江蓠。深邃眼底仿佛有汹涌岩浆在奔腾,声音夹杂着未得纾解的欲念:“如果能控制住,那还叫什么妄想?”
江蓠用力地擦了擦嘴,不知是烧的还是气的,脸颊比刚才更加嫣红。她想指着大门让面前这个狗男人滚出去,胃里忽然翻江倒海。
江蓠一把推开蒋鹿衔,快速跑向洗手间。吃进去没多久的东西一点不剩地吐了出来。
饭厅里,蒋鹿衔听着洗手间传来的声音,脸色难看的简直能止小儿夜啼。
医生给江蓠详细做了检查。结论是胃肠感冒还伴随低烧。他开了药又叮嘱一些注意事项后才离开。
一番折腾江蓠早已经筋疲力尽,吃了药很快就睡了过去。蒋鹿衔为她盖好被子,手机嗡嗡震了两声。
大门外,方磊抱着BOSS需要的笔记本电脑和一些资料等在那里。几分钟之后蒋鹿衔走出来拿东西,并告诉他明天有可能会晚一些到公司。
方磊把交代事项一一记下,离开前还不忘朝里面多看几眼。
“要不你进来坐坐?”
“不用不用,我这就走了。”方磊火燎腚似的钻进车里,一脚油门就冲了出去。
蒋鹿衔拿了东西回到房间,轻轻摸了摸江蓠的额头。温度还是有点高。他放下电脑去取了温毛巾过来擦掉她额头和脖子上的汗,又用棉签沾水点上她干涩的嘴唇。做完这些他在床边的椅子坐下,迎着微弱的光线开始办公。
时间静静走过,床上的人睡十分安稳。蒋鹿衔疲倦地捏了捏眉心,扣上电脑,接着走过去给江蓠测体温。
36.5°,退烧了。
他看了一眼时间,已经凌晨两点多。从这里开车回家要开将近四十分钟。蒋鹿衔随手扯掉领带扔到一旁,直接在江蓠身边躺了下来。
第二天生物钟一到,蒋鹿衔自动就醒了过来。眼前陌生的景象让他有一瞬间的迷茫,转头看见江蓠俏丽的睡颜,嘴角不自觉地勾起一个弧度。
昨晚是离婚以后他睡得最好的一觉。一夜无梦,醒来后精神抖擞。
他动作轻慢地起床,拿着昨晚方磊送来的衣物去洗了澡,出来时神清气爽。江蓠似乎累坏了,还没有苏醒的迹象。蒋鹿衔用电子体温计又测了一遍体温,温度正常。他把退烧药拿走,只留下一些消炎药。沉吟片刻,又扯一张便签把用药计量详细写到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