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美人落魄第一天(2 / 2)
坊间都传金墟太子生成了个妖精。
思及此处,狱卒更加不忍:“话说这十日后斩首当真?魏尊主当真不念及旧情,如此狠心...”
“好了好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方才宫里送了饭来,快来吃饭吧,我也饿了。”老翁此时已踱到了外面去,唤道。
狱卒凝着任沿行,半天挪不开眼,良久才坐在了饭菜桌前,老翁夹菜,狱卒也跟着夹,心思却全然不在这上。
趁饭间,狱卒偷偷向牢房里看去,却见狱里那人啪地关上了书,手指擦过书上污渍,而后他轻轻将书放下:“我要见魏池。”
牢狱里寒冷,薄衫罩不住冷意,可愈发冷,任沿行就愈发清醒。
他被青梅竹马魏池关进了牢狱,十日后便要斩首,他的青梅竹马要把他逼到绝境。
而他现在浑身都没力气。
难不成要在这里等死?
老翁放下筷子:“见魏尊主做什么?”
那人红衣微拂,眼神淡薄,眼尾又殷着股醉红,笑时竟有万种风情:“要死了,总要见见挂念之人一面的。”
老翁抬头,竟一时半会儿没法拒绝。
……
北朔十八天楼,曲声从高处飘至底层,一人身着金袍靠在正位上,手里剥着荔枝,左侧美人依靠,殿外忽然响起道声音:“尊主,任沿行说要见你。”
“怎么今日想着要见我了?”这让魏池感到意外,任沿行自打进狱来话也不说,偶尔几次他去狱里看过任沿行,对方也是只盯着书默不作声。魏池重新剥开荔枝,想知道为什么,“带上来吧。”
一曲终了,跳舞的美人随即散开,殿外响起窸窸窣窣的铁链声,殿内人士闻声纷纷转头望去。
众人视线转移,有人突然坐直了身子。
金墟太子很少出门,平日里各国与金墟做交易也难得见到这传说中的人儿。
在座的都是第一次见。
有人放下酒杯,一时忘了挪开目光。
魏池轻咳几声,众人才回神,他问任沿行:“你要见我做什么?”
分明是任沿行求见,他却低头不开口,魏池微微蹙眉,对于任沿行的态度略有不满,便唤他:“阿沿。”
任沿行抬头,下意识攥紧了手里的铁链,显然是害怕了。
魏池见他如此,忽地笑了,像是身居高位者的威慑起了作用,声音也柔和了些:“阿沿,怎么了?”
“我想说……”任沿行垂着眼眸,他很安静,不说话时让人觉得他是只乖顺的小兔,偏这只兔子又生得雪白漂亮,让人不禁心生怜惜。
魏池问话,他眸垂地更低了,声音轻而小,漂亮乖顺的小兔耷拉下了耳朵,语气忽然紧张起来:“他们……他们都说……”
“你听他们说什么了?”魏池略微不悦,他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可瞧见任沿行这副模样,他怎么也生不气来,只得柔声问道。
“他们都说我是白眼狼,金墟覆灭全是因为我打开了金墟的城门……”任沿行越说语气越低,莫名让人心疼。
在座之人不免露出不忍之色。
“谁说的?”魏池恨恨道,心里暗骂谁这么嘴碎,任沿行虽在狱中,但他连哄带骗便将这件事抹了,没想到还是瞒不住。
思及此处,魏池笑地极其虚伪,“我们阿沿才不是白眼狼,这次你为我开门,是立了大功,你父皇修了禁术,早已是众矢之的。”
短短几句话,任沿行眼神暗了暗:“嗯。”
“对了。”任沿行忽然出声,他像只缺乏安全感的小兽,“你什么时候放我出去?那狱里生冷...”
魏池望着任沿行,眼神愈发地隐晦,任沿行生得极好,在狱中久待虽狼狈至极,却不愿让人嫌弃半分,尤其那双黑白分明的眼,带着意想不到的漂亮。
微微上挑的眼尾蹭着了些殷血,勾勒出道惊弧,似要勾到人心尖儿。
魏池愈发觉得口干舌燥“你放心,过几日我就放你出去,我要让你做这北朔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让人望尘莫及。”
任沿行眼底微暗,轻声回道:“嗯。”
魏池见他如此,上前欲将人儿揽入怀里,却被人不经意间躲开了,那人只攥紧手中铁链,小声道:“我想出去走走。”
他攥紧铁链的模样莫名令人生怜,魏池本就有些难耐,见这副模样愈发心驰神摇,忙怜惜道:“是这殿里闷着你了?”
任沿行这般能耐,也不会跑到哪里去,魏池想了会儿,转头低声对下人道:“带他在附近走走,看紧了。”
魏池的行径众人看在眼里,可无人敢说一句话,眼睁睁看着侍卫带走任沿行,望着那人渐渐消失的背影,有人轻轻叹息。
魏池继续低头剥荔枝,剥到一半,刚才来报信的人忽然奔了过来:“陛下!大事不好了!
魏池眼皮一跳:“什么事?”
“任沿行…任沿行跳楼了!”
“任沿行这是要寻死啊!”
殿内之人皆惊,待他们奔出殿内,赶到那露天高阶边时,已经晚了。
任沿行是从这跃下去的。
十八天楼高不可攀,火红似焰,任沿行一袭红衣,在风中似花般绽放。
任沿行的坠落似象征着一个盛世的陨落,那人迎风而去,在他们视线内点点消逝,众人不免长长叹息。
魏池看地心悸,心中懊悔极了今天同意将人带上来。
然而令所有人没想到的是,那满身污血的人在空中来了个漂亮的仰翻,手上镣铐链子挂住了七层高楼栏杆,而后他脚一蹬,稳稳地落在了七层。
魏池恍然,任沿行并非寻死!
北朔十八天楼,第七楼,北朔隐秘的暗道,不出一个时辰,便可出城。
迎风而下,任沿行落地之后,嘴角微翘。
他算地可精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