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十九话(2 / 2)
警局里瞬间炸开了锅,所有人都放下了手里的调查资料,转头该出门找的出门找,该联络相关人员的联络相关人员,该整理相关情报四处通知的也在整理又通知。
整座城市的警笛声此起彼伏,像在惨叫着叫喊某一个人的名字。
——陈述厌是活活被难受醒的。
耳边有一阵声音颤抖的讲话声随着他的清醒而慢慢清晰。迷迷糊糊间,他听到说话的人似乎十分害怕,甚至说得上是惊恐。
“……警察发现了!!”
“我怎么知道会……这跟你说的,说的不一样啊!!”
“……我当然慌了!那是警察啊!!!”
“……我不管了!我不想管了……我不能管了……!”
说话的人只有一个,应该是在打电话。
陈述厌在这唱独角戏似的说话声里慢慢清醒了过来。
有四面墙将他挤在一个狭小黑暗的空间里,他感觉自己好像被团成了一团,不得不在这里拱起后背缩着身子,骨头仿佛都要麻得变形,被周身的四面墙压得无法动弹。
脖子上灼烧似的痛感让他十分难受。
他想伸手去摸一摸,但根本动弹不了。
他两手被绑在一起,缩在身前,被挤压得全麻了,压在下面的右手手腕痛得厉害,嘴上也被贴上了一块胶带,连呼吸都困难,要说话出声更是不可能。
陈述厌尽力呼吸着,但这里狭窄又黑暗,连个透气的眼儿都没有,大冷的天却闷热得要死,呼吸都成了奢望。
他感觉到自己出了一身的汗,浑身都湿了。
他费力地吸气呼气着。过了一会儿以后,他才终于后知后觉地想起这是怎么回事了。
……他要死了。
他想,这下可真是全完了。
很奇怪,陈述厌却并没有为自己的死亡感到恐慌,而是立刻想起了徐凉云。
他突然很不合时宜地想,等他死了,徐凉云来处理他的案子观察他的尸体的时候,他会怎么样?
等他拿到陈述厌这名死者的死亡原因、现场照片、生平经历乃至生前的人际关系,看到里面有很多自己的名字的时候……他会怎么样?
他会不会后悔?
似乎是因为呼吸困难而导致脑子都不好使了,陈述厌想得有点恍惚,脑子都有点转不过来,就这么一遍遍傻愣愣地想——徐凉云会不会后悔?
他会不会后悔,会不会发现自己还是很爱,会不会像陈述厌一样就此被梦魇缠绕一生,在这以后的每一个深夜里都会想起陈述厌,时不时地就会梦见这一天,每次梦到都会撕心裂肺地惨叫着醒过来,会不会抬头回头间都感觉陈述厌还在身边?
陈述厌轻轻闭上眼,突然有些于心不忍,也终于发现自己原来还是有很多话想跟他说。
他还是想告诉徐凉云他还爱他,真的恨不动了。
他想说他真的还想试试。
他想说他真的很想他。
可一切都来不及了。
都完了。
呼吸的困难让他的脑袋开始一阵阵昏昏涨涨地疼,也或许是因为昨晚的宿醉。
脖子上的灼痛开始越发明显,无法忽视地一阵阵烧似的疼,被压着的手腕也开始毫无理由地剧烈作痛起来。
打电话的人喊过几声之后就安静了下来,也不知道电话对面是跟他说了什么。
片刻后,他听到快递员声音低低地嘟囔着应声:“……知道了,我知道了……就,就按你说的这样吧。”
“……嗯,嗯,好……行。”
“我知道了……我马上给你送过去……挂吧。”
这话说完,就有一阵脚步声慢慢渐行渐远。
世界安静了。
陈述厌盯着眼前的黑暗,挣扎着呼吸。
不知过了多久,他听到快递员回来了,脚步声由远及近走到他身前。
然后他周身一震,被拎了起来。
被拎着走了好一段路以后,陈述厌又被放了下来,然后是一声后备箱被盖上的声音。
又有一声车门开了又关的声音,随后,车子就被开了出去。
陈述厌不知道自己要被送去哪儿,但他知道此行必死无疑。
他估计也没办法活着出箱子了。
周身轻轻晃悠,车子前行了一段时间,被密封的箱子里的氧气也渐渐耗尽,呼吸变得越来越困难。
陈述厌感觉意识开始慢慢远去。
他轻轻闭上眼,在心里长叹一口气。
——就此慢慢沉入黑暗。
突然,一阵刺耳的警笛声迅速由远及近,跟疯了一样直冲过来,没几秒就变得十分清晰。
像一支破暗而来的箭,像一道落在荒野上的惊雷。
这声音刺破黑暗,一下子把陈述厌从黑暗里拉了上来。
徐凉云的脸瞬间出现在陈述厌眼前。
他睁开眼,还没来得及讶异或猜测,就听到了他最熟悉的声音撕心裂肺地响了起来。
“停车!!!!”
他听到徐凉云声嘶力竭地大喊:“警察!!!车停下!!!”
——烈光再度刺入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