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讲故事(下)(2 / 2)
江微之眉心舒展,清浅一笑,俯身将那方手帕拾起,哪里舍得用它来包扎。得了公主的一方手帕,那不值一提的伤口,简直不算疼,那是甜。
公主一路静默,快到宫门前,才猛的停住脚步,扭头同木樨说话。
“姑姑,方才我突然觉得他很可怜。”她百思不得其解,歪着脑袋问她,“那么小的伤口,我怎么会可怜他呢?”
木樨浅浅一笑,有些洞明的意味。
“殿下心疼他吗?”她问的直截了当。
霍枕宁犹豫不定,踟蹰了一时,才道:“我说不上来。”
木樨笑了笑,扶住了公主的手臂。
“不要紧。”她宽慰公主道,“殿下可知,可怜是比喜欢还要可怕的一件事。”
公主似懂非懂。
木樨静静地陪着公主进了寝殿,月华如水,小小的公主眉头不展,不知该如何消化这一种情绪。
喜欢,一定会有消散的那一刻。
从前的公主,一腔热血的喜欢着江微之,世事轮转,那份喜欢似乎消弭殆尽。
江微之,近来常请公主垂怜。
公主今夜果然垂怜于他。
沐浴更衣,入那锦裘被,公主眼望着上方云丝帐柔软的云顶,只觉神思杳杳,殿外那一轮快要圆/满的月,明瑟可爱,公主静静看着塔睡去了。
木樨吹熄了一盏地灯,静静地在小榻上入眠。
目下不懂,慢慢地,总会有懂得那一天。
目下理不清的,慢慢想,也总会有想明白的一天。
同一轮圆月,月华毫无保留地倾泻在江微之的肩上。
他在殿前司,仔细点检了诸班直,又同姜鲤会了个面。
他同姜鲤私交不多,却知姜鲤是个甚为谨慎之人,二人将今夜太液池之事细细梳理一番,这才发现,那齐贵妃蠢笨如驴,自己作了个大死。
“殿帅想要的是什么?”姜鲤神情缄默,问向江微之。“您可以相信我。”
江微之是知道姜鲤的底细的,此时听他剖白,清浅一笑,夷然道:“陛下所求,便为我所求。”他望住了姜鲤的双目,“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
姜鲤明白他的意思,沉默了一时,低声道:“殿前司为陛下解忧,我只为公主解忧。”
江微之凝神而默。
姜鲤的确在为公主解忧。
他没有做到的,都由姜鲤代劳了。
他默然,许久才道:“朝廷不日便会颁旨,收回九边收取盐税之权,边境恐会动荡。届时我会领禁军征讨。公主的安危,还需仰仗步帅。”
他统领禁军,是姜鲤的上宪,可他此时却尊称姜鲤一句步帅,可见其真心。
姜鲤应了一句不敢,同他说起齐贵妃来。
“……她一向谨小慎微,这些时日的威风,不过是因着其兄长日益扩张的势力,今夜之事过后,她一定不会伏法,而会将事情推在她的婢女头上。”
江微之嗯了一声,同意姜鲤的说法。
“收回盐税的旨意一日没颁布,陛下便要稳住九边一日,齐氏这回能保住性命。”
姜鲤点头认同,问起他的伤势。
“殿帅如今伤势可好些了?”他想到了那一日江微之为救公主,而被埋雪下,有些动容。
虽然还有些后遗之症,但江微之不愿在他的面前示弱,说了一句没什么大碍了。
“陛下夺情,我也只戴了四个月的孝,不过家国大事,当为首位。”他站起身来,手上的伤露了出来。
姜鲤果然去问他的伤处。
“殿帅的手?”
江微之哦了一声,淡淡道:“方才送公主回去,不小心被剌到了手。”
他忽的想起公主对姜鲤的信任,一股子酸涩之气涌上喉头。
他有意无意地从袖中,将那条绣着海棠的帕子拿出来,轻轻盖在了已然凝固的伤处。
他看向姜鲤,一脸的风轻云淡,仿佛在说一些天气晴暖的闲话一般。
“公主甚是心疼,拿她的绣帕为我包扎了一下。”
十九岁的殿前司指挥使,眉间眼角满是春意,炫耀似的给姜鲤看他得到的这一方绣怕。
幼稚至极!
作者有话要说:哎,我也想固定一个更新时间……
可是手速真的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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