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决绝(1 / 2)
是是是,旁人都没有你会惹我生气。
一向草包的江都公主难得这么清明,准确地点出了他与她的关系。
若时光能重来一遭,他定不会在六岁那年闹着要同父亲一起送表妹进宫。自打那一日认得了这位魔星,他便陷入了无休无止地被她纠缠中。
打小他与她便不对付,霍枕宁却瞧他顺眼的紧,圣上为了公主常常传召江微之进宫,陪着公主玩儿,年岁小的时候,俩人吵也吵过,闹也闹过,霍枕宁有一个好,那便是江微之怎么说她,她绝不告状,到如今长了年岁,俩人等闲不见一面,霍枕宁却魔怔了似的,一心要嫁给他,闹的满朝皆知,圣上晾着自家,齐国公府也不敢给他另娶旁人,这便一日一日的,忧愁到现在。
他满心地厌烦她,她却不知情似的往他身上贴,仿佛没有什么廉耻心,又仿佛笃定天下万事万物俱是她家的,更何况一个齐国公府的小公爷呢。
都说两好合一好,他与她若合在一处,好的只是她,而他极为不好,大大的不好。
江微之垂眸,眼前的少女蹙眉嘟嘴,像个任性的孩子,他找回了一点耐心,点头告诉她:“末将何德何能敢与公主生气。只是……”他给自己定了定神,一字一句地向着她道,“公主想什么做什么,只管凭自己的心去,无需在意末将的看法。”
江都公主草包脑袋,哪里能听懂江微之话里的推拒之意,仰着头不依:“我对你正是凭着自己的心。”她瘪了瘪嘴,委屈之情溢于言表,“你觉得我顽劣,我便也想做些正经的事儿,你觉得也不学无术,我近些日子便也去好好学艺……一切全凭我的心,我的心里全是你,又怎能不在意你的看法呢……”
她说着说着,眼珠子便掉了下来,一颗一颗地砸在交握在身前的手上。
一个绝色的美人儿落下泪来,换做任何一个男人都抵挡不住。
可美人儿是她,男人是江微之,那便大大的不同了。
这样的吐露情意,这样的泪珠落地,已然不是头回。
在江微之成人后的岁月里,公主动不动便向他陈说情意,哭上几回。
江微之长长的吁了一口气,只觉得脑壳痛。
“公主,你瞧那树上有什么?”他意图转移她的注意力,却见公主果真抹了抹眼泪,转头看了一眼,却什么都没有看到。
霍枕宁止住了哭泣,疑惑地看着江微之。
江微之觉得再这样下去,不是什么长久之计,他要将话说透、说白,公主大概才能了解他是真的不想与她有瓜葛。
“公主,末将以身许国,分不出心给旁的事情,您乃万金公主,日后自有良配,说不得来年金銮殿上的状元郎,便入了您的眼。”
这话也原是从前公主与他吵架时撂下的狠话,言说那话本子里,公主下嫁状元郎,成千古佳话,她日后也要点个状元郎为驸马,叫他江微之肠子都悔青。
霍枕宁却二五不分,乱七八糟地与他纠缠:“这国是父皇的国,天下也是父皇的天下,你以身许国,娶了我不正是许国的上上之策?你放下心来,我必不会让你吃亏,至于那些个状元郎,我还有三个妹妹呢,她们爱瞧不瞧去。”
江微之叫她掺杂不清,头痛欲裂,耐着性子看了她一会儿,这才决定下猛药——也就是仗着与公主自小就认识的了解,知道她不会上告天听,他才敢如此推拒。
“公主,末将对您,就如对待璀错表妹是一样的,斗胆拿您当一位至亲来看,公主日后若出降,末将愿为您送嫁。”
这话说得扎心,可公主却并不放在心上,她摇晃着脑袋,眼睛里已是浮起了一层水波。
“都说人心隔肚皮,你说的话我也不能太当真,我知道若是当上了驸马,仕途上便不会有什么进益,可我不一样,我会求爹爹为你破例……”
江微之简直要对眼前的草包投降了,她到底能不能好好理解别人说的话?
他决定再说得直白一些。
“公主,末将对您有敬重、爱戴、维护之意,却从来没有爱慕之心。您能听懂吗?”
霍枕宁惶惶然地摇了摇头,却又点了点头。
“你能不能想想办法……”
江微之彻底要疯了。
他能想什么办法?他已经将话说的这般明了了,还要他怎么样?
他冒着砍头的风险,三番五次地拒绝公主殿下的心意,若是旁的女子,听了这样的推拒之辞,大概要羞的掩面而逃了,可霍枕宁却不一样,她装的那样个可怜巴巴的小模样,泫然欲泣地问他,能不能想想办法。
想想办法爱慕上她吗?
他没有办法。
话已至此,江微之已然在此地呆不住了,他一拱手,语气里带了几分气馁。
“殿下保重,末将告辞。”
霍枕宁抹了一把眼泪,身后原本跟的远远的内侍宫女们簇了上来,瞧着公主委委屈屈地模样,各个屏住了呼吸,大气也不敢出。
刚拐进了仁寿宫,还没进门,就听里头暴怒一声:“把胖梨给我叉过来。”
霍枕宁领着一溜子人,自殿门口跪进来,,正见正当中那宝座上坐着九五至尊,肃着一张冷峻的脸。
霍枕宁一路跪过去,抱住了皇帝的小腿,露出狗腿子一般的嘴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