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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何廖星搭飞机回了春城。
十二月一到,春城气温骤然降了下来,街道店铺里随处可见卖手套围巾帽子。
何廖星路过时,驻足了会儿,把手装进口袋里。
穿着大红色喜庆棉袄的梅菜远远朝他招手:“星星你在发什么呆呢!”
何廖星回过神,跟上他脚步。
冬天教室里开空调,门窗紧闭,窗户内会起层厚厚水汽,抹开水雾往外看,冬日的校园像是加了层萧瑟滤镜。
课间休息时,何廖星习惯性往后趴,想找后面人说话,但手肘刚挨到后面桌子时,才意识到裴宿不在。
所以说习惯真的是件非常可怕的事情,不过才三个月时间,裴宿已经完全融入何廖星生话,渗透进点点滴滴。
何廖星啧了声,努力忽略心头空落落的感觉。
月假后上课第一天必定讲卷子,但对于何廖星而言,基本上不用听,卷子考完就吃透,再听第二遍相当于浪费时间。
所以老师在上面讲题,他在下面自己找题目刷。
中午午休时,他溜出学校,梅时在校外等着接他一起去看摄影展。
本来摄影展刚好在二号开,何廖星有时间可以去,两人也约好了,但没想到临时飞了趟夏城,所以就耽搁了。
摄影展上的展品册子何廖星提前看过一遍,有他很喜欢的摄像师蒙的作品,他想去看看,梅时说让他五号来。
梅时把车拐了个弯,融入车流中,随手把烟掐灭,待冷风吹散车厢内的烟味后,把车窗降下来关上。
何廖星坐在副驾驶座上,穿修身款羽绒服,戴浅棕色羊绒围巾,面部线条十分柔软。
梅时随意瞅他两眼,轻轻咦了声。
何廖星转头看过来:“怎么了?”
梅时打着方向盘,漫不经心道:“几个月没见,感觉你好像变了不少。”
何廖星一怔:“哪儿变了?”
驶过红绿灯路口,梅时转方向盘,车行驶到一条小路上,他随口道:“说不上来,感觉你好像没之前跳脱了。”
之前的何廖星,活泼灿烂,但一个人待着的时候,整个人会显出点深沉的寂静,跟他这个年纪并不相符,这一点在他拍的作品中也能看出来。
按理说,十七八岁的少年,正是热闹好动的年纪,喜欢摄影,也大多喜欢拍热情奔放,生机勃勃的画面,像何廖星这种外热内冷的倒是少数。
然而今天一见,何廖星浑身气质似乎无形发生变化,那带着点深和沉的东西逐渐消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成熟淡然。
这种悄无声息的变化让何廖星魅力增加不少,似乎无论走到哪儿,哪怕在芸芸大众里,哪怕在人群熙攘的街头,也能让人一眼看见他,从而移不开视线。
何廖星并没有在意,一笑而过:“可能吧。这次真的要谢谢梅哥,给你添麻烦了。”
摄影展本来一天就结束,梅时负责收尾,展子原本设定是办完就拆,但为了等何廖星,梅时拖了一天。
梅时害了声:“这有什么好谢,你那天没来反而是好事。”
何廖星眨了下眼睛:“为什么?”
一提起这件事梅菜就啼笑皆非:“还不是因为你拍的那张海月?拿了新人奖,又得了我们主编夸奖,我们杂志社挺多人都知道你,想见见你。”
梅菜顿了顿,仿佛是觉得很有意思:“你那张作品在册子上被别人看见,也有很多人慕名而来,算得上是你小粉丝。”
这种照片放在二十五岁的人身上拍出来不稀奇,放在专业摄影师身上拍出来也不稀奇,但何廖星只是业余玩票性质,还未成年,就很有噱头。
何廖星那天如果真的过来,说不定会被很多人围观。
听见“小粉丝”这三个字,何廖星颇觉意外:“……这还能有粉丝?”
“这你就不知道了,你要是露了真身,粉丝只会更多,现在什么圈子都看脸。”梅时很有经验地偏头,给他看自己的小揪揪,“你看,我原本没修长头发,可后来入了行后,别人说我没有摄像师气质,逼得我去留了长发,随便捯饬下,能糊弄好多人。”
何廖星忍俊不禁:“那是因为哥哥本来就帅。”
听小朋友夸自己,梅时咧开嘴角:“就你嘴甜。”
举办摄影展的地方在郊区,特地包了层楼下来,车子停下时,何廖星望向窗外景色。
大片蓊蓊郁郁的绿林中穿插铁栏杆,在分岔路口是一块路牌,上面沾满泥土,铁牌被风雨侵蚀,看不见上面字迹。
……这个地方有点眼熟。
何廖星推开车门下车,跟随梅时走进铁栏杆对面的大楼里,在进门时,还忍不住往后张望。
梅时见他脚步迟缓,也随他视线往后看了眼,看见绿林和铁栏杆后,随口道:“那地方荒了,听说原来是个工厂,没什么好看的。”
“还是进来看展吧,”梅时刷开电子门,透明玻璃自两边分开,为两人铺开一条路。
里面光线昏暗,何廖星刚想问怎么没开灯,刚走两步,路过的地方,感应到有人靠近,两边艺术墙倏然亮起,摄影作品摆在透明玻璃里,壁灯洒下柔和的光。
何廖星靠近,一幅幅作品观摩。
这些展品梅时全都看过,这次只是陪何廖星来,他没出声,拿出手机来玩。何廖星一直都觉得摄影是件很神奇的事情,光和影,时间,动作,神态,心情,全都停留在那一瞬,被照片永久封存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