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明镜亦非台(1 / 2)
说起来我在这世上的亲戚友人,只有那再不肯见我的阿姐了,关在这里千年,还是第一次有人来拜会我。
这少年生着一张妖治的脸,初初见他,便着了一身大红衣,站在菩提树下一动不动的望着我。我左眼皮跳了跳,忽而想起曾听说这埋在菩提树下的人不得转世,只能化为厉鬼。莫非眼前这……
“呵呵,小哥哥晚上出来散步啊……”
白绯莞尔,“梁西大人唤我一声哥哥,还真是折煞我了。”
这大人二字却是听得入耳,我收拾了一下自己惊恐的表情,仔细看了看他的脸,却是当真认不得。
“梁西大人,在下幽冥族白绯”,他对我行了一礼,“魍魉族的祭司被关在这里,当真是可惜。”
我哂笑了几声,幽冥族说起来和我也算是一宗同族,只是当初我那爷爷和自己的哥哥闹了别扭,带着自己的手下离开了家,另立门户取名魍魉。而后我那大爷爷建幽冥,两族地位相当,却都是一副老死不相往来的模样。
我倒是去过幽冥几次,如今幽冥的君上我还要喚一声哥哥。
“你有何事要求我啊?”我趾高气扬的问。
那白绯愣住,许是没有想到我如此直白,干咳了几声,只说,求梁西大人为我取一人的性命。
啧啧啧,没想到这少年小小年纪竟然是要买凶杀人,想当年,我还像他这般年纪的时候,别提有多天真烂漫了,当真是世风日下道德沦丧啊!
我拢了拢自己耳边的发,好整以暇的看着他,“说说看,你想杀谁?”
白绯月浊色的眼眸里透出杀气,“天君楚华。”
若不是这菩提镜出不去,我倒是要生生从这里跌下去,他说,他要楚华的命,“你说说,和他是有什么仇?”
少年抬头望月,我本以为他诗性大发是要作诗一首,不曾想,他却不满的道,“夺妻之恨。”
我一个白眼没有忍住就将白绯嫌弃了一遍,这上天入地谁不知晓,当初魍魉族的浩劫,有一半和他口中的妻脱不了干系,恐怕我梁西破镜而出第一个要杀的人就是那个女子。如今,竟然是让我去代他夺回她么?
沉吟了半晌,面对白绯诚挚的眼睛,我不紧不慢的吐出一个字,“滚。”
白绯触碰到了我的目光,往后退了一步,方要说些什么,却听远处传来一个呼声,“梁西,梁西!”
白绯轻轻一跃,隐到了菩提树里,到是灵活。
般若慌慌张张的跑了来,“梁西,梁西!”
“怎么啦,慌成这样?”
“仙……仙妃来了!”般若指着天边那坨祥云说道。
我甚至可以想象得到树上的白绯表情有多震惊,至此我也明白了什么叫做背后不要说人。
雪如苒着一身百雀朝凤的衣袍,翩然出现在我面前,“本宫听闻,前些日子这里着了火……”
我闭眼养神,“仙妃的消息当真不灵通,前些日子可是这人间的四年前了。”
她许是被我呛得说不出话了,良久才道,“你就莫要再打楚华哥哥的主意,他是万不会再多看你一眼。”
我翻了个身背对着她,真不知这女子是有毛病还是怎的,千年前说过的话,千年后还要再说一遍,竟是只字不差,这词当真是记得牢,我也是佩服了。
“你不愿意理本宫?也罢,本宫只是路过这里,今日是海巫大人的生辰,这就要赶到北海去了。”
得,雪如苒若是不能将当初我身边的人尽数抢去,怕是不能甘心,只是她算错了,那些人,我早已经不稀罕。天君如是,海巫亦如是。
“梁西,她走了……”
见我不答,般若在树下呆了一会儿,也下山去了。
突然,耳边传来什么噼里啪啦的声音,我揉了揉眼,竟见那白绯身下生出几只孔雀尾,发疯一般向菩提镜袭来,坚硬如玄铁的菩提镜竟是突的裂开了口子。
那少年的眼眸已是变为淡红,口中重复的说,“抢走了她的人,连她的心也要夺取吗??抢走了她的人,连她的心也要夺取吗?……?”
我气沉丹田,“来人啊!有人要劫走犯人了!”
“我听闻魍魉族的祖上曾经为了一个人放弃一切,却遭其背叛,从此留下遗训,魍魉族人不能动情,只做弑神杀魔的魍魉,今日我白绯愿意做你的妖臣,求魍魉庇佑。”他说的那个人,就是我那痴情的爷爷,只是还有一件事是白绯不知道的,若是动情,必受蛊虫侵蚀,年末时,蛊虫侵蚀完肉体,只剩一具白骨,周而复始,年年复年年。我曾见过一具白骨的爹爹,只一面,梦魇三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