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道蕴无暇丹(2 / 2)
张承脸色一变,“什么人竟敢伤您的灵兽!弟子这就叫人来,必要讨个说法。”九黎道:“先去看看,不必叫人了。”
张承忙道:“弟子随您去。”
这回九黎没有拒绝,他驱使碧火椅,快速飞往感应到的赢洲所在之地。
金丹后期的张承踏上飞剑,紧随其后。
符峰,蘅霄陵。
灵草田边刚刚发生了一场争斗,灵田里用来制作符纸的墨松子,被毁了一大片。
三名弟子被缚妖绳捆在一处,面对脸色阴沉的管事弟子,还不服气地互相瞪着。
“门规不许私斗,你们都记到狗肚子里去了!说,为什么打架?谁先起的头!”
管事弟子正训斥着,蘅霄陵的主人已经闻讯赶到。
“陵主,您怎么来了?”
管事弟子吓了一跳。
要知道他们这位陵主一向只管画符,不管闲事的。
莫非蘅打眼就看到受伤倒地的翠翎莺,脸色一沉。
它左翅上被法器洞穿的伤口还在流血,莫非蘅快步上前把翠翎莺抱起来,喂下一枚疗伤丹药。
“啾啾啾啾!”
翠翎莺还很虚弱,但告状的时候,语气凶得很。
可惜,莫非蘅不通兽语,听不明白它在说什么。
“别怕。”
莫非蘅安抚地摸了摸翠翎莺的头,转身问道:“谁伤的它?”
三名闹事的弟子都有些害怕,其中一人说道:“陵主,他们两个嫉妒弟子灵草养得好,故意寻衅,损毁我的灵田——”
“我问的是,谁伤了它。”
莫非蘅打断了弟子的话,沉声道。
另两个面带惧色的弟子闻言,立刻叫道:“回陵主,是陈修明!就是陈修明伤了您的灵兽!”
“没错,陵主,是他!”
两名弟子一致指认。
陈修明脸色一白,惊慌道:“陵主,我不是有心的!他们两个来寻事,坏我的灵田,我一时不愤就反击了。这头灵兽刚好在附近,我与他们斗法的时候,失手伤到了它。我——”
“赢洲!”
没等陈修明分辨完,九黎赶到了。
“啾啾!”
一直凶巴巴地瞪着陈修明三人的翠翎莺,听到声音,一下子从莫非蘅怀里跳出来。拍着还没痊愈的翅膀,歪歪扭扭地朝九黎飞了过去。
九黎一把抱住它,“你受伤了?”
“啾啾……”
我的羽毛掉了,呜呜……
这才是真正令赢洲伤心的事。
“乖,等会儿我给你炼制丹药,很快就长出来了。现在先修复你的伤口。”
九黎心疼地摸了摸它的头,取出丹药给它服下。
极品丹药比莫非蘅喂给赢洲的上品丹药,疗效更快更好,赢洲翅膀上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极快地愈合。
这时,莫非蘅飞身上前来。
“你就是赢洲的主人。”
他看了一眼和九黎亲昵无间的翠翎莺,心下一叹。
原本,他还想着这灵兽来到蘅霄陵几个月,它的主人都没遣人寻找,是不曾将它放在心上,打算将它讨要过来呢。
没想到,却是他想错了。
莫非蘅拂去心中的遗憾,道:“抱歉,我管束不力,让底下人伤了它。”
“你是……?”
九黎面露询问之意。
莫非蘅笑道:“我是莫非蘅,此处是我的蘅霄陵。”
张承知道九黎对宗门里的人物了解不多,连忙向他传音。
[小少主,清衡尊者乃宗主的第二子,按辈分您该叫一声师伯的。]
九黎了然,微微躬身道:“原来是莫师伯,失礼了。不知道,伤我灵兽之人在何处?何故伤它?”
“啾啾啾啾!”
不等莫非蘅开口,赢洲就大声告起状来。
九黎听完,皱眉看向下首的陈修明。
他冷声道:“翠翎莺的歌声可以促灵,于灵草有益。赢洲这几月来,常栖在此,所以你的灵草才长得比别人好。你不知情便罢,你若知情,还出手伤它,我定要为它讨回公道。”
“什么?”
陈修明错愕,急忙道:“这位师兄,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是它帮了我。我只以为……”
他半年前才加入蘅霄陵,第一次养灵草。
见自己培养的灵草比别人好,他还以为自己于此道颇有天赋,暗暗自得。
没想到,他的墨松子之所以长得好,根本就是沾了灵兽的光。
陈修明又羞又惭。
看向赢洲,他赧然道:“对不起,我不该伤你,但是我真的不知道是你帮了我。”
“即便你不知情,无缘无故伤我灵兽,也不能就这么算了。”
九黎说完,低头看翠翎莺,问它:“赢洲想怎么对付他呢?”
赢洲黑溜溜的眼珠子转了转,抬起翅膀看了一眼。
伤口已经长好了,但那里光秃秃的,漂亮的羽毛不见了。
它愤愤地朝九黎“啾啾啾”。
九黎摸了摸它的头,笑道:“好,听你的。”
他转头对张承道:“赢洲说要把他养的灵草烧了,师兄问问哪些是他的。”
顿了顿,他看了一眼和垂头丧气的陈修明绑在一起、满脸幸灾乐祸的两名弟子,淡淡道:“那两个人的,也烧了。”
“什么?!”
“凭什么烧我的灵田,又不是我伤了你的灵兽!”
两个弟子脸上的幸灾乐祸还没褪干净,不服气地叫嚷起来。
“闭嘴!”
张承一剑削了他们身前的地皮,杀气森森的剑意吓得三人都往后躲。
第一百零六章
张承虽只是杂役弟子,但投身在雪陵,且已有金丹修为,面对两个筑基期的内门弟子自然不惧。
他冷冷道:“你们两个寻隙滋事,与人私斗,还连累了我剑峰少主的契约灵兽,没把你们打一顿已经便宜你们了!竟还敢对少主口出狂言,真是放肆!”
他不再看被九黎的身份惊住的两人,转头对管事弟子道:“他们不仅公然触犯门规,还毫无悔意。这样的人不送去执法堂处置,是不是太说不过去了?”
“这……”
原本打算私了的管事弟子,被他咄咄逼人的话,说得脸色一僵。
他看向莫非蘅,莫非蘅道:“是该送去执法堂。还有,我蘅霄陵容不下这等嫉妒成性、坑害同门的人,这二人不必再回来了。”
“陵主——”
管事弟子一掌打晕了两个胆敢抗议的弟子,恭声道:“是,弟子遵命。”
陈修明见他没有罚自己,反而赶走那两个小人,惊喜道:“谢谢陵主为我主持公道!谢谢陵主!”
他激动得要行礼,结果发现自己被绑得动弹不得,只能朝莫非蘅再三点头。
莫非蘅笑了笑,说道:“你虽无心,但确实有错。九黎少主和赢洲烧你的灵草,合情合理,你不可心生怨怼。”
“弟子不敢!”
陈修明看向九黎,感激道:“我该罚,多谢师兄手下留情。”
九黎摇了摇头,便不再看他。
他看向莫非蘅,不好意思地道:“刚刚听赢洲说,它这几个月待在蘅霄陵,您给它吃了不少好东西。给您添麻烦了。”
莫非蘅看向他怀里的翠翎莺,眼中喜爱不减,笑道:“这几月得它相伴,我很欢喜,没什么麻烦。”
说着,他邀请道:“九黎师侄若是不忙,不如到蘅霄陵中小坐片刻。陵中种了一株相思树,我观赢洲很喜欢吃相思果,我留着无用,不如就送给它吧。”
九黎忙要拒绝:“这怎么好意思——”
不等他说完,赢洲已经高兴地扑向莫非蘅,用脑袋蹭了蹭他,“啾啾”叫着,朝相思树的方向飞去了。
“……”
九黎尴尬道:“那就承师伯的厚情了。”
“不必客气,赢洲喜欢就好。”
莫非蘅笑着在前头带路,请九黎进了蘅霄陵。
张承见状,问了管事弟子三人的灵田所在,自去放火了。
九黎一路走来,发现蘅霄陵绿植遍布,种满了符箓所用的灵植。
看到其中一株时,他忍不住露出惊讶之色。
“师伯,那可是龙砚树?”
“正是。”
莫非蘅有些意外他认得此树。
九黎笑道:“师父有一挚友,姓楼,正是一名出色的符修。我曾听楼师叔说过此树,说它的果实长得像盘龙砚台,果汁可以制作九品符墨,非常难得。”
说着,九黎赧然道:“师侄冒昧,不知可否与师伯换一些龙砚树的种子?”
莫非蘅道:“是送给那位楼道友么?”
九黎笑道:“正是。不瞒师伯,楼师叔寻觅此树多年,一直未果。虽然如今我与他相隔遥遥,但若以后有幸重逢,将此物赠与他,他定然很欢喜。”
“可以。”
莫非蘅直接摘了三颗龙砚果,递给他。
九黎收入长生镯中,转手拿出一个玉盒道:“师伯盛情无以为报,这是师侄往日炼制的丹药,算是一份心意,还望师伯不要嫌弃。”
莫非蘅愣了一下,随即失笑道:“你还真不愧是你师父的徒弟。”
九黎不解,问道:“师伯何出此言?”
莫非蘅接过玉盒,摇头笑着说:“没什么,只是想起你师父小时候的事罢了。”
九黎闻言,感兴趣道:“能和我说说吗?”
“当然可以。”
莫非蘅道:“我妹妹和你师父年纪相仿,小时候都在一处习字读书。我去看妹妹的时候,也会带一些吃的玩的给他。”
“他每次收了,都会乖巧地说‘谢谢哥哥’,然后从储物戒里拿东西给我。若我不拿,他就要把东西还我。
后来,听说我的生辰,还专门向他祖父讨了一支符笔送我呢。”
九黎听着也觉得很有意思,笑道:“师父那时候多大呀?”
莫非蘅莞尔:“才三四岁,走路都还没稳当呢。”
九黎想象着师父三四岁,奶声奶气说着“谢谢哥哥”的模样,脸上的笑容更深了。
说话间,二人进了蘅霄院。
莫非蘅请他在院中小亭坐下,拂手在桌上摆了灵茶和灵果,开口道:“你师父这些年可好?我月前出关,还想去看看他,没成想他在闭关,便没有见上面。”
“多谢师伯关心,师父安好。”
九黎闻言,连忙代微生羽致谢。
莫非蘅给九黎倒了一杯茶,边道:“我之前听说,他托他祖父打听神魂类天地灵物的消息,还以为他神魂有伤。不是就好。”
顿了顿,莫非蘅又道:“我倒是知道一个消息,只是不知道,是不是你师父想要的。九黎师侄不妨代我转告他,若他有意,可以来寻我,我自会说与他听。”
九黎惊喜道:“多谢师伯,我一定把话带到!”
两人喝了一杯茶,便有一名元婴弟子前来,奉上一物,道:“陵主,您吩咐的事办好了。”
“啾啾!”
跟着弟子一起来的赢洲,欢欣雀跃地告诉九黎,相思树就装在玉盒里。
莫非蘅将玉盒交给九黎,没有多留人,只道:“赢洲在雪陵怕是住不惯。若它愿意,师侄可让它常来蘅霄陵玩。”
九黎自然答应了。
出了蘅霄陵,意外地看见顾长凌和张承站在一块。
张承上前来禀报那三人的灵草已经烧光了,见九黎没有别的吩咐,很识趣地离开,没有打扰二人叙旧。
九黎笑问:“你怎么在这儿?”
算起来,他和顾长凌也有一年多没见面了。
之前九黎从藏书楼回雪陵的时候,顾长凌还会到他的炼丹室蹭异火,炼些阵盘法器什么的。
不过,自从一年前剑峰的老峰主出关,将他带入云海潜修。
二人只是偶尔传讯联系,没什么机会碰面。
顾长凌道:“刚从云海剑陵出来,听说赢洲受伤了,过来看看。它没事吧?”
“啾啾。”
“没事。”
九黎和赢洲同时道。
顾长凌踏着剑意与九黎同行,俯身拍了拍他怀里的赢洲,笑道:“物似主人型,你真是越来越笨了。人家打架你不知道躲开,瞎凑什么热闹?看吧,现在毛都掉了。”
“啾!”
赢洲懊恼地叫了一声。
九黎啧了一声,“你的嘴怎么这么欠,会不会说话。”
顾长凌笑了声,问他:“你还回藏书楼待着么?”
“不了。”
九黎伸了一个懒腰,“玄级中阶以下的典籍我都看得差不多了,最近看了些玄级高阶的,有些吃力。既然出来了,索性就不看了。”
顾长凌眼中刚出现一点喜色,就听九黎继续道:“我准备回雪陵闭关,非金丹不出。”
顾长凌:“……”
“你这是什么表情?”
九黎不高兴道:“觉得我资质太差,结不了丹?”
顾长凌无奈道:“我说什么了吗。你在筑基巅峰已经停留六年了,确实应该准备结丹……不过,你才从藏书楼出来,不休息一下,就去闭关啊?”
九黎摆摆手,“哪有时间休息。”
停顿了下,他指了指顾长凌的肚子,压低声音道:“它醒了吗?”
顾长凌动作一顿。
好在剑意的速度够快,他立刻便跟上九黎,没有让他察觉自己这一瞬的迟疑。
顾长凌笑笑道:“快了,这事急不来。”
九黎哼了一声,道:“算了,还好我也没全指望它。”
“什么意思?”
顾长凌心里咯噔一声,追问道。
九黎笑起来,眼中满是喜色,说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回去说。”
顾长凌只得按捺下心里的不安。
九黎回了雪陵,听说宁观不在宗内,而微生羽还在闭关,自和顾长凌回了侧殿,兴冲冲地把藏了一路的话倒了出来。
“顾长凌,我前两天在一位前辈的手札里看到一条记载。
那位前辈说,他曾失落在异界。
后来,用自己的血液为引,借助渡空法宝,锁定了他的生生之地,横渡虚空回到了他出生的小世界!
“我问了小白,它说,元婴以上的修士,以血为引,确实可以凭借与生生世界的子母关联,找到回去的路。
只要有渡空法宝,不用小黑剑,我们也能回去了!
“顾长凌,你快到金丹后期了。凭你的资质,不用二十年,一定能结婴的,对吧?”
他满含希冀地看着顾长凌,眼睛里全是亮晶晶的欣喜。
顾长凌实在不忍心让这双眼睛染上阴霾,虽然心有所虑,还是点头道:“我尽量。”
“太好了!”
九黎激动地拍了拍顾长凌,满脸喜色。
“你早晚都会结婴,比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醒的小黑剑靠谱多了!等我们回去,大哥还不足六十岁,还有机会入道。再不济,还有延寿丹!到时候,大哥就可以和我一起修炼了!”
顾长凌压下要往上翘的嘴角,哼哼道:“你对卫三更倒是掏心掏肺。”
“那是当然,他是我大哥啊。”
九黎看到了回家的确切希望,整个人喜气洋洋的,看顾长凌都觉得顺眼了。
顾长凌状似随意道:“那在你心里,是你师父重要,还是卫三更重要?”
“当然是——”
九黎险些脱口而出,反应过来,立刻瞪着顾长凌道:“你问这么多,想干嘛?”
难道想挑拨他和师父的关系?
顾长凌耸耸肩,“一时好奇而已。”
“嗤,你不是从来不好奇别人的事么……哦,对了。说起好奇,我想起来。”
九黎看向顾长凌,笑眯眯地问他:“你和赵盈怎么样了?我可是听说,她去找你好几回,还送你东西呢。”
“你听谁说的?”
顾长凌话刚出口,立刻就锁定了一个人,“木川流吗?”
九黎嘿嘿笑道:“你别管是谁告诉我的,快说。”
顾长凌没好气地翻了一个白眼,“你少听他胡说八道,赵盈找我不过是问我买浮生一梦罢了,我拒绝了。”
“你少来。”
九黎完全不信,“买酒她不去找川流和星辰兄,偏偏找你,还一找好几次?我说顾长凌,你不会是吊着人家姑娘,玩弄人家的感情吧?”
顾长凌:“……”
这个小没良心的,还是先打一顿吧,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