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8、妖道下场(1 / 2)
第一百七十九章
原本听说岩山城天降异象,甚至那块写着“斩妖除魔”的示警天石,送到眼前;
被那群动不动就要撞柱子的老不死威胁着,不得不圣驾亲临,来到这荒山野岭的鬼地方,老皇帝老神在在,完全没放在心上。
他也是玩弄权术的好手,刘家将耍的这点小把戏,他自认为一眼就看破了,心里十分不屑。
但当亲眼看见这个深不见底的天坑,老皇帝就吓傻了。
这坑一看就非人力所能为!
瞧那黑黝黝的,直达地狱,鬼哭声声的大洞,老皇帝只感觉有厉鬼在抓着他的腿,想把他往坑里拖。
他吓得六神无主,本能地寻求最信任的人的帮助。
而这个人,就是禹国现任国师,东莱道人。
东莱道人见着这天坑,背后也出了一层冷汗。
不过……
感觉到贴着心口的玉佩,东莱道人心下大定。
拍拍老皇帝汗湿苍老的手,他语气如常道:“陛下不用怕,您是天子,诸邪不侵。臣是上天派来辅佐您建立不世之功的星官,区区小事,交给臣来处置便是。”
“好,好!你快、快些结果此事,朕要回京!”
老皇帝勉强松开了他的手,复又紧紧抓住龙椅的扶手。
东莱道人恭敬地行了一礼,“是,微臣这就去。”
他转过身,面对老皇帝温顺的表情一褪,露出阴森之色,冷冷地看了眼绑着额带的刘将军,和前任国师,心中连连冷笑。
两个卑贱的凡人,以为凭一颗流石砸出来的坑,就能威胁到他?
真是不知所谓!
下了步撵,东莱道人来到天坑前。
他面无惧色,摊开双手,仰面朝天,闭着眼睛嘴里念念有词。
不多时,他停下来,侧耳像是在聆听天人之语,神色一时惊讶,一时恍然,一时恭顺。
之后他睁开眼睛,恭敬地朝天三拜,朝地三拜。
最后才转身,朝老皇帝拜了三拜。
见他这一番有条不紊的动作,老皇帝的心安定了不少,待他拜完了自己,连忙道:“国师,如何?可有除魔之法?”
“是的,陛下,天君已经告诉微臣此番危局为何而来,又当如何破解了。”
东莱道人一副悲天悯人的表情,沉静地说道。
“当真!”
老皇帝面露狂喜之色,催促道:“速速说来,朕一定完成天君的吩咐!”
“陛下圣明。”
东莱道人将拂尘放在臂弯上,躬身对他行了一个道家礼,而后起身,猛地朝一人一甩拂尘,厉声道:“便是此贼祸乱天机,乱我国运!”
众臣下意识朝他所指之人看去——
竟是被流放的刘将军!
将军脸色微变,他身边的副将破口大骂:“放屁!你这妖道竟然贼喊捉贼!”
众臣也反应过来,纷纷呵斥道:“妖道休要胡言!”
“陛下明鉴,莫要被此獠蒙蔽啊!”
“不错!分明天君示警是要除他,他却假传天意,铲除异己,乱我朝纲!陛下,杀了这妖道,莫再听信他胡言了!”
也有更激烈的人骂道:“呸!这妖道听得到什么天机,全是糊弄人的把戏!陛下,你醒醒吧,莫再一错再错了!”
老皇帝脸色一变再变。
他看着磕头的臣属眼神越来越冷,非但没有听取忠臣的劝告,反而对恭顺的国师更加信服了。
他沉声道:“国师,天君如何说法,你为何指认刘贼,只管说来。”
对他的态度早有预料的东莱道人,眼中露出一点得色。
他按捺住笑容,越发恭敬道:“是,陛下。”
东莱道人再转身看向其他人,眼神淡漠,语气也没有一丝怒气,说道:“诸位莫急,且听我说。”
众臣哪里肯听他的,骂的越发大声了。
老皇帝气得不轻,给贴身太监使了一个眼色,后者擦了擦额上冷汗,尖声道:“肃静!!!”
态度激烈的臣属这才安静下来。
东莱道人摆了摆拂尘,扬声道:“三个月前,罪人刘共延误战机,致使边疆三城沦陷,百姓死伤无数。后又在刘府查出龙袍,证明此贼早有叛逆之心,意图谋反,毁我禹国国运。”
“陛下仁慈,恕他死罪,将他流放至此。
然而,此贼贼心不死,不仅不愤陛下的处置,将陛下亲任的岩山城县官与一众良民扣押在石场,替他服刑;更暗中纠结兵马,意欲夺城,举兵造反。
天君察悉,故而降下示警,让陛下决断。
否则,为何这“斩妖除魔”的天石不砸在皇城,不砸在国师府,偏偏砸在这里、砸在刘贼流放之地?”
老皇帝一拍龙椅,怒声道:“岂有此理!刘共你还有何话可说!”
“父皇——”
“皇上,臣对您忠心耿耿,天地可鉴!”
眼见跪在龙撵旁的太子要替自己辩驳,刘共赶忙截住他的话。
他道:“边关一战,若非这妖道私动军符,不令援兵驰援,那三城如何会失守?龙袍之事,更是妖道栽赃陷害,绝非臣所为!”
他声如洪钟,铿锵自证,但老皇帝听了毫无触动。
他冷冷道:“国师当日就在朕身边,如何能动军令?你战事不利,图谋不轨,竟还敢狡辩!”
他早想杀刘共了,只恨当时满朝文武都为此贼说话,不得不饶他一命。
今日,却非杀他不可了!
东莱道人见状,无声一笑。
这刘共一直和他不对付,甚至派人刺杀他,东莱道人岂能容他。
他用神仙手段给老皇帝制造幻象,在祭天之时看到血红蛟龙扑来,撕咬金龙的画面;之后,蛟龙落在刘共身上,消失了。
再加上东莱道人夜观星象,道明贪狼动紫薇,乃不祥之象。
自那时候,老皇帝对刘共就存了杀心。
他再让人煽风点火,老皇帝就做出拖延军令,构陷刘共的事……
不错,任刘共和众臣想破脑袋,也想不到,真正下令阻碍援兵的不是东莱道人,而是皇帝本人!
所以,刘共不说此事还好,一提边关三城,老皇帝做贼心虚,杀心更甚了。
见火候差不多了,东莱道人出声道:“陛下,天君有言,除此危机,唯有一法。”
老皇帝忙道:“什么办法,国师快说!”
东莱道人躬身一礼,“将祸国罪人丢至这天坑之中,填埋此坑,自解此危。”
老皇帝迟疑道:“仅刘共一人,如何填得?”
东莱道人笑笑道:“陛下,您想一想,若只刘共一人,如何谋反,改朝换代呢?”
老皇帝脸色一沉,眼神闪烁,似在考虑。
众臣听这妖道竟然要将三万刘家军全部坑杀,大惊失色。
“妖道!休要妖言惑众!”
“陛下,切莫听信他的胡言啊!”
“刘家军忠心报国,自太`祖时起就守护我禹国百年安危,功不可没。陛下,您三思啊!”
东莱道人越听,表情越柔和,完全不为自己辩白。
因为他知道,这些人越劝,只会越坏事。
果然,老皇帝眼中的迟疑慢慢散去了。
太子看得清楚,心中大怒。
他紧紧握住拳头,看向刘共,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刘共抿唇,将手藏到身后,就要对亲兵做出围杀妖道的手势——
但就在这时,跪在他身边的白胡子老头突然站了起来。
“皇上,请听贫道一言。”
白胡子老头,也就是前任国师,起身道。
正要下令将刘共等人投入天坑的老皇帝,眼眸一动,朝他看过来,冷冷道:“怎么,你也要劝朕三思,不要被蒙骗吗?”
“非也。”
白胡子老头笑了笑,道:“皇上,贫道就任国师三十载。贫道的师父,师祖,太师祖,代代都为禹国国师,为禹国效命,从未出过差池。”
“可惜,贫道不争气,当年斗法输给了东莱子,只得让出国师之位。
贫道自认技不如人,不做这国师也无妨。
但纵使不做国师,贫道一门自祖辈起,就蒙天子垂幸,历代守护禹国龙脉。如今,眼看妖怪惑主,为祸苍生,老道却不得不履护国之责了。”
老皇帝皱眉,“谁是妖怪?”
他心知这又是对付国师的手段,心中很是不耐。
但正如这老头所言,他们一门历代是国师,也在王朝留下许多传说。老皇帝对他还是有些忌惮的,只能耐着性子听他说话。
白胡子老头却没像他以为的那样,指名道姓指认东莱道人,反而笑笑道:“贫道祖传一秘法,一试便知。”
“这……”
老皇帝一时拿不定主意,下意识看了眼东莱道人。
东莱道人跟这老头比试过,深知他的斤两,又自恃半仙之能,并不以为意,轻轻朝老皇帝点了点头。
老皇帝这才道:“什么法子,你说。”
“皇上,且容贫道请出祖师法器。”
白胡子老头道。
老皇帝虽不知他要玩什么把戏,心中却也同东莱道人一样不屑。于是摆摆手,让他只管去请那劳什子的祖师法器来。
但在看清白胡子老头的动作后,他顿时惊住了!
——他竟拿刀扎进了自己的心脏!
“国师!”
刘共吓个半死,赶紧要拦。
却见白胡子老头刺破心脏后,非但没有流血,反而有一道刺眼的白光,自他体内绽出!
紧接着,白胡子老头的身体晃了晃,竟是双脚离地,凭空飘向上空。
越来越灼目的光芒将他整个人包裹住,停在了半空。
等白光散去,白胡子老头不见了,却有一个一身青衣、仙风道骨的年轻道人,低头,俯瞰众人。
“护、护国国师?!”
“祖师显灵了,祖师显灵了!”
“还不拜见护国国师!”
“对对对,快拜见国师!”
禹国臣民都见过空中之人的画像,却不正是禹国的开国第一代国师!
白胡子老头的祖师爷么!
亲眼看到白胡子老头变成护国祖师,满场哗然。
不知在谁的带领下,纷纷朝空中之人磕头,口呼:“拜见护国国师!国师千岁千岁,千千岁!”
就连老皇帝也不例外。
他颤颤巍巍地跪在龙撵上,三拜九叩之后,仰头看向白光中的祖师爷。
“护国国师在上,您显灵,可、可是有什么吩咐吗?”
此时此刻,老皇帝满心满眼都是护国国师,全然将东莱道人抛到脑后。
东莱道人终于变了脸色。
他怎么也没想到,那老不死竟然有这样的后手!
还来不及想出应对之策,就听太子厉声道:“东莱子还不跪下!护国国师当面,你竟敢不敬祖师!”
第一百八十章
众人这才发现东莱道人还直挺挺地站着,竟不敬护国祖师,不由又是心惊又是恼怒。
就是老皇帝也不例外。
“国师——不,东莱子,不得无礼!”
老皇帝对东莱道人还是信任有加的,有心维护。
但从他改口唤出东莱子,便可知,比起东莱道人,显然护国国师在老皇帝心中更有分量,更得他信服。
东莱道人岂会看不明白?
他眸光阴沉,强忍着不让自己露出难看的脸色,维持着僵硬的恭敬表情,就要对空中之人下跪。
却见空中之人摆了摆手道:“不必,本座面前,妖邪不拜。”
东莱道人猝然抬眸,阴狠地看向他。
果然!
他果然诬陷自己是妖邪!
东莱道人对眼前局面已有预料,眼珠急转,却还是没有想到破局的办法,只能寄希望于素日宠信自己的皇帝。
老皇帝接触到他的目光,下意识避开了。
到底对东莱道人心存依赖,他犹豫了下,还是忐忑道:“护国祖师,不知您……此言何意?”
太子见状,气得不轻。
他忍怒道:“父皇,护国国师的话还不明白吗?这东莱子就是妖邪!难道,您不信祖师爷所言?”
“莫慌,是非黑白,自有定论。无须争辩。”
空中之人轻轻一点,只见两个白色光点落在老皇帝和太子身上。
二人只觉耳目一新,浑身暖融融的,心神大定,激动的情绪平静下来。